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閱四書蕅益解感語- 『吾性常定, 色身隨緣不得不老病矣!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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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2-10-12 19:15:00 |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|倒序瀏覽 |閱讀模式
本帖最後由 善哉 於 2012-10-12 20:11 編輯

蕅益大師的《論語點睛》

蕅師之解《論語》,仍是《起信論》一心開二門的路子。
『子曰:性相近也,習相遠也』(〈陽貨〉)
蕅師曰: 性近習遠,方是不變隨緣之義。
正是「真如門」與「生滅門」對辨並舉。

人生值大病, 今恭閱蕅益大師  四書蕅益解感語- 『吾性常定, 色身隨緣不得不老病矣!』

感謝 藕益大師全集 電子典藏所有大德及志工
http://www.ouyi.mymailer.com.tw/ouyihtm/


四書蕅益解
http://www.ouyi.mymailer.com.tw/ouyihtm/019/019-7.htm

四書蕅益解序

  蕅益子年十二。談理學而不知理。年二十。習玄門而不知玄。年二十三。參禪而不知禪。年二十七。習律而不知律。年三十六。演教而不知教。逮大病幾絕。歸臥九華。腐滓以為饌。糠粊以為糧。忘形骸。斷世故。萬慮盡灰。一心無寄。然後知儒也。玄也。佛也。禪也。律也。教也。無非楊葉與空拳也。隨嬰孩所欲而誘之。誘得其宜。則啞啞而笑。不得其宜。則呱呱而泣。泣笑自在嬰孩。於父母奚加損焉。顧兒笑。則父母喜。兒泣。則父母憂。天性相關。有欲罷而不能者。伐柯伐柯。其則不遠。今之誘於人者。即後之誘人者也。倘猶未免隨空拳黃葉而泣笑。其可以誘他乎。維時徹因比丘。相從於患難顛沛。律學頗諳。禪觀未了。屢策發之。終隔一膜。爰至誠請命於佛。卜以數鬮。須藉四書。助顯第一義諦。遂力疾為拈大旨。筆而置諸笥中。屈指復十餘年。徹因比丘。且長往矣。嗟嗟。事邁人遷身世何實。見聞如故。今古何殊。變者未始變。而不變者亦未始不變。尚何存於一分無常一分常之邊執也哉。今夏述成唯識心要。偶以餘力。重閱舊稿。改竄其未妥。增補其未備。首論語次中庸。次大學後孟子。論語。為孔氏書。故居首。中庸大學。皆子思所作故居次。子思先作中庸。戴禮列為第三十一。後作大學。戴禮列為第四十二。所以章首在明明德承前章末子懷明德而言。本非一經十傳。舊本亦無錯簡。王陽明居士已辨之矣。孟子學於子思。故居後。解論語者曰點睛。開出世光明也。解庸學者曰直指。談不二心源也。解孟子者曰擇乳。飲其醇而存其水也。佛祖聖賢。皆無實法繫綴人。但為人解粘去縛。今亦不過用楔出楔。助發聖賢心印而已。若夫趨時制藝。本非予所敢知。不妨各從所好。
 
丁亥孟冬九日古吳西有道人智旭漫識(時在順治四年)

善哉按: 藕益大師已將人生如戲之因緣劇本描寫生動如上 "四書蕅益解序"

臺灣大學網站『雅音四書集粹』有聲書 (製作精緻難得)
http://ftp.ntu.edu.tw/ftp/NTU/fourbooks/index.html
進入後請先讀其序(點選右下角 "古語發音(臺語讀冊音)"), 及各章節點選右下角 "古語發音(臺語讀冊音)"
...
此『雅音四書集粹』用"古語發音(臺語讀冊音)"真正讚. 惟其中一些音韻稍有出入, 如,大學[釋止於至善] 邦畿千里 音韻應該為 邦(pong1)畿(ki5)千(tshang1)里(li2)
畿(ki5)應為濁(陽)平: 查康熙字典 "畿" 字 http://tool.httpcn.com/Html/KangXi/31/KOAZAZMERNMEUYMEF.shtml
【唐韻】【集韻】【韻會】渠(ku5)希(hi1)切,音祈(ki5)。
少許之四書音韻之討論請參考 1759乾隆24年版【四書平仄正音】 分享

http://www.tpps.org.tw/forum/forum.php?mod=viewthread&tid=1588&extra=page%3D1
{明萬曆年間字彙}畿之音韻考證 :畿 渠(ku5) 宐(gi5) 音奇 (ki5) 天子環內地方千里又門內曰畿一曰門限。[詩邶風]薄送我畿。又姓。又渠(ku5)記(ki3)切音暨(ki7) [班孟堅.西都賦]橫披六合, 三成帝畿, 周以龍興, 秦以虎視。
ps: 宐《集韻》宜本字。《說文》所安也。
論語點睛補註序
 
  孔子沒。而微言絕。七十子喪。而大義乖。其信然乎。漢儒明于訓詁典章。宋儒明于世法義理。皆各有功後來。而於聖言之量未盡也。明澫益大師以佛知見為四書解。而佛儒始通。微言始顯。真解也。亦圓解也。四書解者。一論語點睛。二中庸直指。三大學直指。四孟子擇乳。擇乳亡于兵燹。惜哉。于是印光法師。亟取前之三種。序印而流通之。不慧以論語理深語簡。佛法廣大精微。學者未易知也。于蕅師所未及未詳者。更為補註以明之。夫點睛則圓照之體相用全矣。今所補者。但東雲一鱗。西雲一爪之敷云爾。或曰。朱子集註無取乎。曰焉得無取。朱子集註。闡世間義理者也。可師也。其採時賢之說。毀佛正法。使人不悟本來佛性。不信因果輪迴。善無以勸。惡無以懲。小人無所忌憚。佛教衰而儒教亦熄。此天下大亂所由生也。不可從也。朱子去今千年矣。其精進當不可思議。豈尚拘曩時成見乎。蕅師此解。開出世光明者也。而不離世間法。使人了知本來佛性。深信因果輪迴。敦倫而盡分。畏惡而遷善。滌染而修淨。佛教昌而儒教益顯。非但天下大治所由始。而亦作佛菩薩聖賢自度度他。俾久塞得通。久苦得樂之津梁也。人身難得。佛法難聞。聞世間超世間不二之法尤難。學者其敬受之哉。
 
民國二十三年甲戌季春陽復居士江謙謹述

論語點睛補註上
古吳蕅益道人智旭述
陽復子江謙補註
 
【學而第一】
子曰。學而時習之。不亦說乎。有朋自遠方來。不亦樂乎。人不知。而不慍。不亦君子乎。
此章以學字。為宗主。以時習二字。為旨趣。以悅字。為血脈。朋來。及人不知。皆是時習之時。樂及不慍。皆是說之血脉無間斷處。蓋人人本有靈覺之性。本無物累。本無不說。由其迷此本體。生出許多恐懼憂患。今學。即是始覺之智。念念覺於本覺。無不覺時。故名時習。無時不覺。斯無時不說矣。此覺原是人所同然。故朋來而樂。此覺原無人我對待。故不知不慍。夫能歷朋來。人不知之時。而無不習。無不說者。斯為君子之學。若以知不知二其心。豈孔子之所謂學哉。
補註 或問學者覺也。但覺悟心性。不求之事物。有濟乎。曰。圓覺之人。知天下一切事物皆吾心也。一事未治。一物未安。則是吾心未治未安也。治之安之。悅可知矣。故大學言致知在格物。又言物格而后知至。學。是致知。時習之。則格物之功也。安有棄物蹈空之弊乎。棄物蹈空。非覺者也。格物之本。即是修身。故自天子至于庶人。壹是皆以修身為本。一身果修。多身化之。故朋自遠來。與人同樂。有未化者。是吾心之誠未至也。但當反求諸己。故人不知而不慍。至誠無息。則君子也。君子即易所謂大人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。人人有責。位雖不同。其有事則同也。故曰不亦君子乎。
 
有子曰。其為人也孝弟。而好犯上者鮮矣。不好犯上。而好作亂者。未之有也。君子務本。本立。而道生。孝弟也者。其為仁之本與。
為仁。正是為人。不仁。便不可為人矣。作亂之本。由於好犯上。犯上之本。由於不孝弟。不孝弟。由於甘心為禽獸。若不肯做衣冠禽獸。必孝弟以為人。為人。即仁義禮智自皆具足。故孝弟。是仁義禮智之本。蓋孝弟。是良知良能。良知良能。是萬事萬物之本源也。
補註 論性則仁為孝弟之本。論修則孝弟為為仁之本。天下大亂之原。自不孝不弟始。孝弟則仁慈興而亂機息矣。然則興孝弟之道奈何。曰。上老老而民興孝。上長長而民興弟。上恤孤而民不倍。不孝不弟之人而居上位。天下大亂所由生也。孝弟之人而居上位。天下大治所由生也。孝經云。孝弟之至。通于神明。光于四海。至仁莫如佛。佛之發大誓願。普度眾生。以眾生皆過去之父母六親也。孝弟之至。報恩之大。無過是矣。
 
子曰。巧言令色。鮮矣仁。
巧言。口為仁者之言也。令色。色取仁也。仁。是心上工夫。若向言色處下手。則愈似而愈非。
 
曾子曰。吾日(以)三(事而)省吾身。為人謀。而不忠乎。與朋友交。而不信乎。傳。不習乎。
三事。只是己躬下一大事耳。倘有人我二相可得。便不忠信。倘非見過於師。便不能習。此是既唯一以貫之之後。方有此真實切近功夫。
 
子曰。道千乘之國。敬事。而信。節用。而愛人。使民以時。
五者。以敬事為主。敬事。又從敬止功夫得來。
 
子曰。弟子入則孝。出則弟。謹而信。汎愛眾。而親仁。行有餘力。則以學文。
養蒙莫若學問。學問。不過求放心。求放心。莫若格物致知。孝弟謹信。乃至學文。皆格物致知之功也。直教一切時文行合一而修。不是先行後文。蓋文。是道統所寄。孝弟忠信等。即是文之實處。故曰文王既沒。文不在茲乎。若僅作六藝釋之。陋矣。
 
子夏曰。賢賢。易色。事父母。能竭其力。事君。能致其身。與朋友交。言而有信。雖曰未學。吾必謂之學矣。
賢賢。不但是好賢。乃步步趨趨之意。蓋自置其身於聖賢之列。此即學之本也。事親事君交友。皆躬行實踐。克到聖賢自期待處。所以名為實學。
補註 易色。謂無我相人相也。人之有技若己有之。自他不二。故曰易色。有我相人相。則妒賢嫉能之心生矣。
 
子曰。君子不重。則不威。學則不固。主忠信。無友不如己者。過。則勿憚改。
期心於大聖大賢。名為自重。戒慎恐懼。名為威。始覺之功。有進無退。名為學固。倘自待稍輕。便不能念念兢業惕厲。而暫覺還迷矣。此直以不重。為根本病也。忠。則直心正念真如。信。則的確知得自己可為聖賢。正是自重之處。既能自重。更須親師取友。勇於改過。此三。皆對證妙藥也。故知今之悅不若己。憚於改過者。皆是自輕者耳。又主忠信。是良藥。友不如。憚改過。是藥忌。
補註 真實修行。須從心性悟入。從忠信立身。從懺悔起行。知自性無量無邊。不生不滅。則誓成正覺。誓度眾生。橫遍十方故重。豎窮三際故威。知人道不修。他道難修。一失人身。萬劫難復。則當戒慎恐懼精進不退。故學日固。知自性無邪故忠。知自性無妄故信。知善惡淨染。皆由緣生。故當友下之善士。又尚友古之人。而無友不如己者。無友者。見不賢而內自省也。知多生罪暗。懺炬能消。故過則勿憚改。以期障雲盡而慧日明。唐悟達國師三昧水懺。梁武皇慈悲道場懺法。皆懺罪修行之大導師也。
 
曾子曰。慎終追遠。民德歸厚矣。
厚。是本性之德。復其本性。故似歸家。
補註 知真性無量無邊。不生不滅。則知民德本厚。流于薄者。習為之也。教民慎終追遠。其事甚多。不但喪盡其禮。祭盡其誠而已。言其小者。如一粥一飯。當思來處不易。便是追遠。飯食已訖。一箸一器。必安放整齊。便是慎終。言其大者。如弘揚淨土法門。教人臨命終時。一心念佛。求生淨土。是真慎終。發弘誓願。普度眾生。以報多生多劫父母養育之恩。是真追遠。然非教天下人民皆悉歸依三寶。安能歸其本厚之性德乎。三寶者。佛法僧也。佛是自覺覺他。覺行圓滿之果位。法是脫苦得樂。去染修淨之良方。僧是紹隆佛種弘揚正法之菩薩羅漢諸聖賢也。
 
子禽問於子貢曰。夫子至於是邦也。必聞其政。求之與。抑與之與。子貢曰。夫子溫。良。恭。儉。讓。以得之。夫子之求之也。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。
此可與美玉章參看。子貢以沽。與藏。為問。夫子再言沽之。只是待價二字。便與尋常沽法不同。今子禽以求。並與。為問。子貢亦言求之。只是說出溫良恭儉讓五字。便與尋常求法不同。若竟說不求不沽。則與巢許何別。若竟說求之沽之。則與功名之士何別。若知舜禹有天下。而不與焉。顏子居陋巷。而非置斯民於度外。則知富強禮樂。春風沂水。合則雙美。離則兩偏矣。
補註 子貢聖門言語之選。不但讚孔子入妙。其論因果亦甚精。溫則人親之。良則人信之。恭則人敬之。儉則人便之。讓則人與之。故至于是邦。必聞其政。世間一切得失禍福。皆是自因自果。自作自受。故君子求諸己。不願乎其外。大學言。自天子以至于庶人。壹是皆以修身為本。小人不信因果。不務修身。舍己而求人。行險以徼幸。求之不得。則怨天尤人。而為惡為亂無所不至矣。
 
子曰。父在。觀其志。父沒。觀其行。三年無改於父之道。可謂孝矣。
此總就孝道上說。觀其志。觀其事父之心也。觀其行。觀其居喪之事也。
 
有子曰。禮之用。和為貴。先王之道。斯為美。小大由之。有所不行。知和而和。不以禮節之。亦不可行也。
由之。由其本和之禮也。不行者。廢禮而尚和。禮不行。而和亦不可行也。
補註 有所不行。知和而和。二句。是說明上文之意。謂禮有所不行者。知和而得行矣。故禮之用和為貴。先王之道斯為美。而小事大事無不由之也。然不以禮節之。則是同乎流俗合乎汙世之鄉原。不得謂之和。亦決不可行也。故小人同而不和。君子則非禮勿視。非禮勿聽。非禮勿言。非禮勿動。發而皆中節。故君子和而不同也。有所不行者。謂可行之道。而有所窒礙。未之能行。不可行者。謂鄉原小人之道。必不可行也。和者。平等觀也。禮者。差別觀也。于平等知差別。于差別知平等。則中道圓觀也。若偏于差別。或偏于平等。而欲以強力行之。其為禍于天下。不可勝言矣。
 
有子曰。信近於義。言可復也。恭近於禮。遠恥辱也。因不失其親。亦可宗也。
欲慎終者。全在謀始。只貴可復可宗。不必定復定宗。
 
子曰。君子食無求飽。居無求安。敏於事。而慎於言。就有道而正焉。可謂好學也已。
敏事。如顏子之請事斯語。惟此一事。更非餘事也。慎言。即所謂仁者其言也訒。從敏事處得來。不是兩橛。就正有道。是慕道集義。不求安飽。是簞瓢陋巷家風。非顏子不足以當此。故惟顏子好學。
 
子貢曰。貧而無諂。富而無驕。何如。子曰。可也。未若貧而樂。富而好禮者也。子貢曰。詩云。如切如磋。如琢如磨。其斯之謂與。子曰。賜也。始可與言詩已矣。告諸往。而知來者。
子貢之病。在願息。又在悅不若己。故因其所明而通之。告往知來。全是策進他處。道曠無涯。那有盡極。若向樂與禮處坐定。便非知來矣。
 
子曰。不患人之不己知。患不知人也。
自利。則親師取友。必要知人。利他。則應病。與藥。尤要知人。
 
【為政第二】
子曰。為政以德。譬如北辰。居其所。而眾星共之。
為政以德。不是以德為政。須深體此語脈。蓋自正正他。皆名為政。以德者。以一心三觀。觀於一境三諦。知是性具三德也。三德秘藏。萬法之宗。不動道場。萬法同會。故譬之以北辰之居所。
補註 三諦者。天然之性德也。真諦者。泯一切法。俗諦者。立一切法。中諦者。統一切法。修行者。依于真諦而起空觀。依于俗諦而起假觀。依于中諦而起中道圓觀。此三觀者。三世諸佛之心印也。堯舜禹授受。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之心法。亦即此三觀。惟一即空觀。惟精即假觀。允執厥中即空假雙照之中觀也。故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。北辰即上帝之所居。上帝居須彌山頂。吾人所居之贍部洲。在須彌山南。故稱之曰北辰。實則一小世界。東西南北四天下之中樞也。日月眾星。皆環繞須彌山腰而行。故曰拱之。為政以德。則正己而物自正。不言而民信。不動而民敬。不怒而民威於鈇鉞。又上老老而民興孝。上長長而民興弟。上恤孤而民不倍。故取譬于北辰。居其所而眾星拱之也。
 
子曰。詩三百。一言以蔽之。曰。思無邪。
此指示一經宗要。令人隨文入觀。即聞即思即修也。若知詩之宗要。則知千經萬論。亦同此宗要矣。
補註 思妄心也。無邪真心也。詩三百篇。皆妄心所成。妄依真有。真妄不二。解此義者。全妄成真。黃花翠竹。皆是真如。紙畫木雕。無非真佛。故曰。思無邪也。
 
子曰。道之以政。齊之以刑。民免。而無恥。道之以德。齊之以禮。有恥。且格。
五霸雖駕言於德禮。總只政刑。帝王雖亦似用政刑。無非德禮。蓋德禮。從格物誠意中來。孟子所謂集義所生。政刑。徒賢智安排出來。孟子所謂義襲而取也。
 
子曰。吾十有五。而志于學。三十。而立。四十。而不惑。五十。而知天命。六十。而耳順。七十。而從心所欲。不踰矩。
只一學字到底。學者。覺也。念念背塵合覺。謂之志。覺不被迷情所動。謂之立。覺能破微細疑網。謂之不惑。覺能透真妄關頭。謂之知天命。覺六根皆如來藏。謂之耳順。覺六識皆如來藏。謂之從心所欲不踰矩。此是得心自在。若欲得法自在。須至八十九十。始可幾之。故云。若聖與仁。則吾豈敢。此孔子之真語實語。若作謙詞解釋。冤卻大聖一生苦心。 返聞聞自性。初須入流亡所。名之為逆。逆極而順。故名耳順。即聞所聞盡。分得耳門圓照三昧也。
補註 眼耳鼻舌身意為六根。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為六識。如來藏即佛性。亦即無量無邊不生不滅不變隨緣隨緣不變之妙真如心也。真者不妄。如者不變。妙者不可思議也。入流亡所。即返聞聞自性。逆隨緣之流。順不動之性。性體不動。故能聞所聞俱盡也。是謂圓照三昧。三昧者。正定之法門也。
 
孟懿子問孝。子曰。無違。樊遲御。子告之曰。孟孫問孝於我。我對曰無違。樊遲曰。何謂也。子曰。生。事之以禮。死。葬之以禮。祭之以禮。
克己復禮。方能以禮事親。違禮。即非孝矣。
補註 一部孝經。三言盡之。禮之大者。無過于勸親戒殺免墮惡道。念佛求生淨土。
陽復齋勸提倡素食詩云。果蔬百穀各芬芳。種種烹調恣啖嘗。何苦刀頭結冤業。不辭世世變豬羊。欲將宰割報親恩。轉送雙親地獄門。豈料孝思成毒計。愚生真是可憐蟲。數百亡靈哭震天。阿難問佛佛宣言。殺生設祭資冥福。豈意翻成惡道緣。(佛與阿難在河邊行。見五百餓鬼。歌吟而前。阿難問佛。佛言。其家子孫。為彼修福。當得解脫。是以歌舞。又見數百好人。啼哭而過。阿難又問。佛言。彼家子孫。為其殺生設祭。後有大火逼之。是以啼哭。見大藏一覽。)三年饘粥報親恩。自古君民一例同。漢室何緣廢昌邑。居喪私自饌雞豚。(漢迎昌邑王入紹帝位。因居喪不素食。奉太后詔廢免。見霍光傳。孟子言三年之喪。饘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)陽明素食尊喪禮。特為甘泉設一肴。歸去遺書猶切責。俗儒何忍恣烹炮。(明王陽明為湛甘泉。自遠來弔。特設一肉。甘泉切責之。見陽明文集)若能勸親念佛。或為親念佛。求生淨土。永脫輪回。尤為大孝。蓮池大師云。親得離塵垢。子道方成就。真至言也。
 
孟武伯問孝。子曰。父母惟其疾之憂。
此等點示。能令有人心者痛哭。
補註 其。謂父母也。唯父母致疾之憂。則必竭誠盡敬。和氣婉容。以事其親矣。修身立行。揚名後世。以慰其親矣。孔子之答問孝諸章。孟子所謂養志。所謂唯順于父母。可以解憂。皆是唯其疾之憂之心推之也。
 
子游問孝。子曰。今之孝者。是謂能養。至於犬馬。皆能有養。不敬。何以別乎。
以犬馬養。但養口體。能養志者。乃名為敬。
 
子夏問孝。子曰。色難。有事。弟子服其勞。有酒食。先生饌。曾是。以為孝乎。
根於心而生於色。孝在心。而不獨在事也。
 
子曰。吾與回言終日。不違如愚。退而省其私。亦足以發。回也不愚。
私者。人所不見之地。即慎獨獨字。惟孔子具他心道眼。能於言語動靜之際。窺見其私。故曰。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。退。非顏子辭退。乃孔子退而求之於接見問答之表耳。
 
子曰。視其所以。觀其所由。察其所安。人焉廋哉。人焉廋哉。
己之所以所由所安。千停百當。則人之所以所由所安。不難視觀察矣。故君子但求諸己。如磨鏡然。
 
子曰。溫故而知新。可以為師矣。
觀心為溫故。由觀心故。圓解開發。得陀羅尼。為知新。蓋天下莫故於心。亦莫新於心也。
補註 陀羅尼印度語。譯云能持。又云能遮。持善令不失。遮惡令不生也。溫故者。明其不變之體。知新者。妙其隨緣之用。溫故是正念真如。知新是善行方便。
 
子曰。君子不器。
形而上者謂之道。形而下者謂之器。乾坤太極。皆器也。仁者見之謂之仁。智者見之謂之智。無非器也。況瑚璉斗筲。而非器哉。李卓吾云。下學而上達。便是不器。此言得之。
 
子貢問君子。子曰。先行其言。而後從之。
說得一丈。不如行得一尺。正是此意。
 
子曰。君子周。而不比。小人比。而不周。
生緣。法緣。無緣。三慈。皆是周。愛見之慈。即是比。
 
子曰。學而不思。則罔。思而不學。則殆。
學而不思。即有聞無慧。思而不學。即有慧無聞。罔者。如人數他寶。自無半錢分也。殆者。如增上慢人。墮坑落塹也。
 
子曰。攻乎異端。斯害也已。
端。頭緒也。理本不異。但頭緒一差。則天地懸隔。
補註 佛老孔三教。皆有正道與末流異端之分。攻乎異端。則自害害他。可不慎乎。
 
子曰。由。誨女知之乎。知之。為知之。不知。為不知。是知也。
子路向能知所知上用心。意謂無所不知。方名為知。不是強不知以為知也。此則向外馳求。全昧知體。故今直向本體點示。只要認得自己真知之體。更無二知。此與知見立知。即無明本。知見無見。斯即涅槃之旨。參看。方見聖人道脈之妙。若捨此而別求知。不異丙丁童子求火。亦似騎牛覓牛矣。
 
子張學干祿。子曰。多聞闕疑。慎言其餘。則寡尤。多見闕殆。慎行其餘。則寡悔。言寡尤。行寡悔。祿在其中矣。
何日無聞。何日無見。聞見不患不多。患不能闕疑殆。慎言行耳。祿在其中。是點破天爵天祿。乃吾人真受用處。若作有得祿之道解釋。陋矣陋矣。
補註 干祿謂求福也。言是口業。行是身業。慎是意業。身口意三業勤修。外則寡尤。內則寡悔。即是自求多福。故曰。祿在其中。多聞多見。而不能闕疑闕殆。隨波而流。隨風而靡。則災禍墮落之所由來也。可不慎與。
 
哀公問曰。何為。則民服。孔子對曰。舉直。錯諸枉。則民服。舉枉。錯諸直。則民不服。
惟格物誠意之仁人。為能舉直錯枉。可見民之服與不服。全由己之公私。不可求之於民也。
 
季康子問使民敬。忠。以勸。如之何。子曰。臨之以莊。則敬。孝慈。則忠。舉善而教不能。則勸。
臨莊。從知及仁守發源。知及仁守。只是致知誠意耳。孝慈。舉善教不能。皆是親民之事。皆是明德之所本具。可見聖門為治。別無岐路。此節三個則字。上節兩個則字。皆顯示感應不忒之機。全在自己。
 
或謂孔子曰。子奚不為政。子曰。書云孝乎。惟孝友于兄弟。施於有政。是亦為政。奚其為為政。
此便是為政以德
 
子曰。人而無信。不知其可也。大車無輗。小車無軏。其何以行之哉。
不信自己可為聖賢。如何進德修業。
 
子張問十世。可知也。子曰。殷因於夏禮。所損益。可知也。周因於殷禮。所損益。可知也。其或繼周者。雖百世。可知也。
知來之事。聖人別有心法。與如來性具六通相同。如明鏡無所不照。非外道所修作意五通。可比也。子張鶩外。尚未能學孔子之迹。又安可與論及本地工夫。故直以禮之損益答之。然禮之綱要。決定不可損益。所損益者。因時制宜。隨機設教之事耳。若知克己復禮為仁。則知實智。若知隨時損益之致。則知權智。既知權實二智。則知來之道。不外此矣。言近指遠。善哉善哉。
補註 禮。有理有事。不可損益者。理也。所可損益者。事也。故雖百世可知也。
 
子曰。非其鬼而祭之。諂也。見義不為。無勇也。
罵得痛切。激動良心。

  【八佾第三】
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。是可忍也。孰不可忍也。
卓吾云。季氏要哭。
 
三家者。以雍徹。子曰。相維辟公。天子穆穆。奚取於三家之堂。
卓吾云。三家要笑。
 
子曰。人而不仁。如禮何。人而不仁。如樂何。
世人雖甘心為不仁。未有肯甘棄禮樂者。但既棄仁。即棄禮樂。故就其不肯棄禮樂處。喚醒之也。卓吾云。季氏三家。哭不得。笑不得。
 
林放問禮之本。子曰。大哉問。禮。與其奢也。寧儉。喪。與其易也。寧戚。
儉非禮之本。而近於本。故就此指點。庶可悟本。
 
子曰。夷狄之有君。不如諸夏之亡也。
此痛哭流涕之言也。嗚呼。可以中國而不如夷乎。
 
季氏旅於泰山。子謂冉有曰。女弗能救與。對曰。不能。子曰。嗚呼。曾謂泰山。不如林放乎。
卓吾云。季氏聞之。不勝扯淡。便是夫子救季氏處。
 
子曰。君子無所爭。必也射乎。揖讓而升。下而飲。其爭也君子。
必也射乎。正是君子無所爭處。
 
子夏問曰。巧笑倩兮。美目盼兮。素以為絢兮。何謂也。子曰。繪事後素。曰。禮後乎。子曰。起予者。商也。始可與言詩已矣。
素以為絢。謂倩盼是天成之美。不假脂粉。自稱絕色也。人巧終遜天工。故曰繪事後素。後者。落在第二義之謂。非素質後加五采之解。禮後乎者。直斥後進之禮為不足貴。亦非先後之後。卓吾雲。與言詩。非許可子夏也。正是救禮苦心處。
 
子曰。夏禮吾能言之。杞不足徵也。殷禮吾能言之。宋不足徵也。文獻不足故也。足。則吾能徵之矣。
無限感慨。
 
子曰。禘。自既灌而往者。吾不欲觀之矣。
方外史曰。禪自白椎而往者。吾不欲聞之矣。教自擊鼓而往者。吾不欲聽之矣。律自發心而往者。吾不欲觀之矣。嗚呼。古今同一痛心事。世出世法。同一流弊。奈之何哉。
補註 當與三家者以雍徹章合看。
 
或問禘之說。子曰。不知也。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。其如示諸斯乎。指其掌。
程季清曰。王者於天下大定之後。方行禘禮。爾時九州之方物。畢貢於前。歷代之靈爽。盡格於廟。可謂豎窮橫徧。互幽徹明。浹上洽下。無一事一物。不羅列於現前一剎那際矣。示天下如指其掌。不亦宜乎。方外史曰。既云不知。又指其掌。所謂此處無銀三十兩也。
補註 莊子云。天地與我並生。而萬物與我為一。此本性一體之說也。知神人之一體。為萬物而報恩。其知禘與一切祭之說矣。若殺生以祭神。行私而求福。則獲罪于天。無所禱也。昔人有埋金而榜之者曰。此處無銀三十兩。蕅師蓋借以喻孔子不言之言也。
 
祭。如在。祭神。如神在。子曰。吾不與祭。如不祭。
與許也。祭如不祭。謂無誠心之人。故夫子不許之。
 
王孫賈問曰。與其媚於奧。寧媚於竈。何謂也。子曰。不然。獲罪於天。無所禱也。
卓吾云。媚。便獲罪於天矣。
 
子曰。周監於二代。郁郁乎文哉。吾從周。
花發之茂。由於培根。禮樂之文。本於至德。至德本於身。而考於古。即是千聖心法。故從周。只是以心印心。又從周。即從夏商。即從太古也。
 
子入太廟。每事問。或曰。孰謂鄹人之子知禮乎。入太廟。每事問。子聞之曰。是禮也。
卓吾云。只論禮與非禮。那爭知與不知。方外史曰。不知便問。是孔子直心道場處。若云雖知亦問者。謬矣。
 
子曰。射不主皮。為力不同科。古之道也。
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。子曰。賜也爾愛其羊。我愛其禮。
子貢見得是羊。孔子見即是禮。推此苦心。便可與讀十輪。佛藏二經。(二經明剃髮染衣者。不論具戒破戒。乃至不曾受戒。亦是佛弟子相。決定不可毀辱。)卓吾云。留之。則為禮。去之。則為羊。故云。其羊其禮。
 
子曰。事君盡禮。人以為諂也。
於三寶境。廣修供養。人亦以為靡費者。多矣。哀哉。
 
定公問君使臣。臣事君。如之何。孔子對曰。君使臣以禮。臣事君以忠。
子曰。關睢樂而不淫。哀而不傷。
後妃不嫉妒。多求淑女。以事西伯。使廣繼嗣之道。故樂不淫。哀不傷。若以求后妃。得后妃為解。可笑甚矣。詩傳。詩序。皆云后妃求淑女。不知紫陽何故。別為新說。
 
哀公問社於宰我。宰我對曰。夏后氏以松。殷人以柏。周人以栗。曰。使民戰栗。子聞之曰。成事不說。遂事不諫。既往不咎。
哀公患三家之強暴。問於有若。有若對曰。惟禮可禦暴亂。此端本澄源之論也。今云戰栗以敬神明。似則似矣。然未能事人。焉能事鬼。未知敬止工夫。安能大畏民志哉。卓吾云。實是說他諫他咎他。亦是說哀公。諫哀公。咎哀公。
 
子曰。管仲之器小哉。或曰。管仲儉乎。曰。管氏有三歸。官事不攝。焉得儉。然則管仲知禮乎。曰。邦君樹塞門。管氏亦樹塞門。邦君為兩君之好。有反坫。管氏亦有反坫。管氏而知禮。孰不知禮。
一匡天下處。是其仁。不儉。不知禮處。是其器小。孔子論人。何等公平。亦何等明白。蓋大器已不至此。況不器之君子乎。
 
子語魯大師樂曰。樂。其可知也。始作翕如也。從之。純如也。皦如也。繹如也。以成。
樂是心之聲。聞其樂而知其德。故翕如純如等。須從明德處悟將來。非安排於音韻之末也。
補註 孔子論樂。即是論心。樂由心生。亦即正心之具也。孔子知正心。故知樂也。始作翕如者。因該果海。故當慎之于初也。從之者。謂聞善言。見善行。沛然莫禦。若決江河。純如者。用志不紛。乃凝于神也。皦如者。光明徧照。無所障礙。繹如者。念念相續。無有間斷。盡于未來也。一切事如是而成。樂亦如是而成也。古者司樂之官。即司教之官。故稱之曰太師。尚書舜典。命夔典樂教冑子。直而溫。寬而栗。剛而無虐。簡而無傲。詩言志。歌永言。聲依永。律和聲。八音克諧。無相奪倫。神人以和。此皆以樂正心之義也。心正而身修家齊國治天下平矣。故曰神人以和。孔子于樂屢言之矣。曰。興于詩。立于禮。成于樂。曰。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。雅頌各得其所。曰樂則韶舞。在齊聞韶。三月不知肉味。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也。曰。人而不仁如樂何。樂云樂云。鐘鼓云乎哉。曰。惡鄭聲之亂雅樂也。曰。鄭衛之音。亡國之音也。樂之關係成敗興亡者如此。故子貢曰。見其禮而知其政。聞其樂而知其德。由百世之下。等百世之王。莫之能違也。治國者。其知此義乎。
 
儀封人請見。曰。君子之至於斯也。吾未嘗不得見也。從者見之。出曰。二三子何患於喪乎。天下之無道也。久矣。天將以夫子為木鐸。
終身定評。千古知己。夫子真萬古木鐸也。
 
子謂韶。盡美矣。又盡善也。謂武。盡美矣。未盡善也。
覺浪禪師曰。此評樂。非評人也。蓋韶樂。能盡舜帝之美。又能盡舜帝之善。武樂。能盡武王之美。未能盡武王之善。舜武。都是聖人。豈有未盡善者。方外史曰。王陽明謂金之分兩不必同。而精純同。以喻聖之才力不必同。而純乎天理同。此是千古至論。故孟子曰。行一不義。殺一不辜。而得天下。皆不為也。是則同。亦是此旨。
 
子曰。居上不寬。為禮不敬。臨喪不哀。吾何以觀之哉。
即是吾不欲觀之意。非是觀其得失。
補註 哭泣盡情。哀之淺者也。念佛送終。求佛接引。出輪迴。生淨土。哀之深者也。孔子易傳。言精氣為物。遊魂為變。可知死者精氣。不死者靈魂。變則善惡殊途。升沉遠隔。若墮畜生餓鬼地獄。苦不可言。故臨命終時。家人親屬。當朗誦佛號。助生淨土。不宜哭泣擾其心神。陷親苦趣。罪莫大焉。待體溫已冷。神識已離。然後收歛。盡情哭泣無妨矣。願仁人孝子。廣播斯言。
 
  【里仁第四】
子曰。里仁為美。擇不處仁。焉得知。
里以宅身。尚知以仁為美。道以宅心。反不擇仁而處。何其重軀殼。而輕性靈也。
補註 西方極樂邦。眾聖之仁里。得託蓮花生。萬倍閻浮美。樓閣七寶成。黃金為大地。思衣而得衣。思食而得食。光明照十方。壽命無量劫。不歷阿僧祇。一生補佛位。不聞惡道名。何況有其實。一句阿彌陀。得此不思議。如此妙法。不肯修行。如此淨土。不求往生。見佛聞法。精進不退。直至成佛。而甘居五濁惡世。甘受生死輪迴。可謂智乎。

子曰。不仁者。不可以久處約。不可以長處樂。仁者安仁。知者利仁。
見有心外之約樂。便不可久處長處。可見不仁之人。無地可容其身矣。安仁。則約樂皆安。利仁。則約樂皆利。何等快活受用。
 
子曰。惟仁者。能好人。能惡人。
無好無惡。故能好能惡。無好無惡。性量也。能好能惡。性具也。仁。性體也。
 
子曰。苟志於仁矣。無惡也。
千年暗室。一燈能破。
 
子曰。富與貴。是人之所欲也。不以其道得之。不處也。貧與賤。是人之所惡也。不以其道得之。不去也。君子去仁。惡乎成名。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。造次必於是。顛沛必於是。
此章皆誡訓之辭。若處非道之富貴。去非道之貧賤。便是去仁。便不名為君子。若要真正成個君子。名實相稱。須是終食之間不違。造次顛沛不違。
補註 讀不以其道為句。不以其道。而處富貴。是不處仁也。不以其道。而去貧賤。是去仁也。去仁何以為君子。欲無終食之間違仁。方便法門。無如念佛。念佛者。常念南無阿彌陀佛。南無譯云歸依。阿彌陀佛。譯云無量光無量壽正覺也。本性光明壽命無量。故念佛即是念仁。閒忙無廢。鈍慧均能。白居易詩云。行也阿彌陀。坐也阿彌陀。縱饒忙似箭。不廢阿彌陀。念仁全憑自力。念佛兼仗佛力。故消業障。長善根。出輪迴。生淨土。利益尤不可思議也。淨土念佛法門。若在孔子時。早入中國。必當普教修持矣。
 
子曰。我未見好仁者惡不仁者。好仁者。無以尚之。惡不仁者。其為仁矣。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。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。我未見力不足者。蓋有之矣。我未之見也。
惡不仁者。用個其為仁矣四字。便是一串的工夫。卓吾云。無以尚之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。正是用力力足處。蓋有之矣。謂世界爾許大。豈無一日用力者。奈我未之見耳。望之之辭。好仁者。就是慚。惡不仁者。就是愧。
 
子曰。人之過也。各於其黨。觀過。斯知仁矣。
此法眼也。亦慈心也。世人但於仁中求過耳。孰肯於過中求仁哉。然惟過。可以觀仁。小人有過。則必文之。仁人有過。必不自掩。故也。

子曰。朝聞道。夕死可矣。
不聞道者。如何死得。 若知死不可免如何不急求聞道。若知朝聞可以夕死。便知道是豎窮橫徧。不是死了便斷滅的。
補註 愚夫斷見。謂一死百了。不知死者軀殼。不死者性靈也。有死而得苦十百千萬于生者。有死而得樂十百千萬于生者。不知六道輪迴之苦。淨土無生之樂。不知孔子此言之痛切而弘深也。朝聞道而夕死可者。聞出輪迴而生淨土之大道也。六道輪迴者。天人神為三善道。畜鬼地獄為三惡道。讀地藏菩薩本願經。便知輪迴六道之無常。地獄種種慘苦之難受。讀阿彌陀經。無量壽經。觀無量壽經。便知阿彌陀佛接引眾生之大願。極樂世界不可思議之莊嚴。佛法難聞。人身難得。生死事大。瞬息無常。當以如恐不及之心求之。若遲疑不決。以待來年。一失人身。萬劫難復。可不哀哉。
 
子曰。士志於道。而恥惡衣惡食者。未足與議也。
當與食無求飽。居無求安。參看。便見聖賢學脈。
 
子曰。君子之於天下也。無適也。無莫也。義之與比。
義之與比。正所謂時措之宜。卻須從格物慎獨來。若欲比義。便成適莫。義來比我。方見無適莫處。比義。則為義所用。義比。則能用義。比義。則同告子之義外。便成襲取。義比。則同孟子之集義。便是性善。當與趙州使得十二時。壇經悟時轉法華並參。
 
子曰。君子懷德。小人懷土。君子懷刑。小人懷惠。
見德者。不見有土。見土者。不見有德。見法者。不見有惠。見惠者。不見有法。此皆獨喻於懷。不可以告人者。譬如飲水。冷暖自知而已。
 
子曰。放於利而行。多怨。
卓吾云。何利之有。
 
子曰。能以禮讓為國乎。何有。不能以禮讓為國。如禮何。
能以禮讓。不但用得禮。亦為得國。不能以禮讓為國。不但治不得國。亦用不得禮。
 
子曰。不患無位。患所以立。不患莫己知。求為可知也。
此對治悉檀。亦阿伽良藥也。

子曰。參乎。吾道一以貫之。曾子曰。唯。子出。門人問曰。何謂也。曾子曰。夫子之道。忠恕而已矣。
此切示下手工夫。不是印證。正是指點初心。須向一門深入耳。忠恕真實貫得去。亦是有個省處。乃能如此答話。然不可便作傳道看。顏子既沒。孔子之道的無正傳。否。則兩歎今也則亡。豈是誑語。
補註 一者不變之體。自二而十而百而千而萬。乃至無量數。皆隨緣之用。其體皆一也。全性起修。全修顯性。故曰一以貫之。
 
子曰。君子喻於義。小人喻於利。
喻字。形容君子小人心事。曲盡其致。喻義。故利亦是義。喻利。故義亦是利。釋門中發菩提心者。世法亦成佛法。名利未忘者。佛法亦成世法。可為同喻。
 
子曰。見賢。思齊焉。見不賢。而內自省也。
方是慚愧二字實義。方是三人行必有我師。方可云盡大地無不是藥。此聖賢佛祖總訣也。
 
子曰。事父母。幾諫。見志不從。又敬不違。勞。而不怨。
始終只一幾諫。幾諫。只是敬父母。故期之以聖賢。不違不怨。只是到底敬父母。
 
子曰。父母在。不遠遊。遊。必有方。
方。法也。為法故遊。不為餘事也。不遠遊句。單約父母在說。遊必有方。則通於存沒矣。
補註 所事非主。所學非師。所交非友。所行非義。皆非方也。遊必有方。所以慰親心也。
 
子曰。三年無改於父之道。可謂孝矣。
子曰。父母之年。不可不知也。一則以喜。一則以懼。
喜懼處。正是知處。不喜不懼。便是不知。
補註 知父母恩深。生死事大。親愛別離。無能免者。安得不懼。大慈菩薩偈云。骨肉恩情相愛。難期白首團圓。幾多強壯亡身。更有嬰孩命盡。勸念阿彌陀佛。七寶池中化生。聚會永無別離。萬劫長生快樂。
 
子曰。古者言之不出。恥躬之不逮也。
為之難。言之得無訒乎。
 
子曰。以約。失之者鮮矣。
觀心為要。
 
子曰。君子欲訥於言。而敏於行。
訥言敏行。只是一事。觀欲字而字。便知。
 
子曰。德不孤。必有鄰。
千里比肩。百世接踵。 卓吾云。有一善端。眾善畢至。方外史曰。此約觀心釋也。
 
子游曰。事君數。斯辱矣。朋友數。斯疏矣。
辱。則不能事其君。疏。則不能交其友。不數。正是納忠盡誼之法。非為求榮求親而已。亦非當去當止之謂。
 
【公冶長第五】
子謂公冶長。可妻也。雖在縲絏之中。非其罪也。以其子妻之。子謂南容。邦有道。不廢。邦無道。免於刑戮。以其兄之子妻之。
曰非其罪。曰免於刑戮。只論立身。不論遇境。今人還知此意否。
 
子謂子賤。君子哉若人。魯無君子者。斯焉取斯。
卓吾云。把子賤來做一尊賢取友的榜樣。非特贊子賤已也。
補註 為政在得人。自用則小。子賤尊賢取友故鳴琴而治。誠君國子民者之榜樣也。魯無君子者。謂在上位而不能尊賢取友。則皆竊位之小人也。斯焉取斯者。嘆魯不能用子賤相一國。而使之沈淪於下邑也。魯之君臣。知孔子聖人而不能用。豈得謂有君子乎。
 
子貢問曰。賜也。何如。子曰。女器也。曰。何器也。曰。瑚璉也。
卓吾批問處云。也自負。方外史曰。只因子貢自負。所以但成一器。不能到君子不器地位。
 
或曰。雍也。仁而不佞。子曰。焉用佞。禦人以口給。屢憎於人。不知其仁。焉用佞。
不知其仁。謂佞者本具仁理。而全不自知。可見佞之為害甚也。
補註 晉中行穆伯攻鼓。經年而不能下。餽間倫曰。鼓之嗇夫。間倫知之。請無疲士大夫而鼓可得。穆伯不應。左右曰。不折一戟。不傷一卒。而鼓可得。君奚為不取。穆伯曰。間倫之為人也。佞而不仁。若間倫下之。吾不可以不賞。賞之是賞佞人也。佞人得志。是使晉國之士。捨仁而為佞。雖得鼓。將何用之。不仁可以亡國。何有于鼓。故孔子曰。惡紫之奪朱也。惡鄭聲之亂雅樂也。惡利口之覆邦家者。焉用佞乎。
 
子使漆雕開。仕。對曰。吾斯之未能信。子說。
唯其信有斯事。所以愈覺未能信也。今之硬作主宰。錯下承當者。皆未具信根故耳。寡過未能。聖仁豈敢。既不生退屈。亦不增上慢。其深知六即者乎。
 
子曰。道不行。乘桴浮於海。從我者。其由與。子路聞之喜。子曰。由也。好勇過我。無所取材。
正為點醒子路而發。非是歎道不行。
 
孟武伯問子路仁乎。子曰。不知也。又問。子曰。由也。千乘之國。可使治其賦也。不知其仁也。求也。何如。子曰。求也。千室之邑。百乘之家。可使為之宰也。不知其仁也。赤也。何如。子曰。赤也。束帶立於朝。可使與賓客言也。不知其仁也。
此與下論言志章參看。便見夫子深知三人處。
補註 子貢問曰。賜也何如。子曰。女器也。曰何器也。曰瑚璉也。子貢與子路冉求公西華三子皆瑚璉也。非不器之君子。器者能有所偏。量有所限。無偏無限。斯仁矣。
 
子謂子貢曰。女與回也。孰愈。對曰。賜也。何敢望回。回也。聞一以知十。賜也。聞一以知二。子曰。弗如也。吾與女弗如也。
子貢之億則屢中是病。顏子之不違如愚是藥。故以藥病對拈。非以勝負相形也。子貢一向落在聞見知解窠臼。卻謂顏子聞一知十。雖極贊顏子。不知反是謗顏子矣。故夫子直以弗如二字貶之。蓋凡知見愈多。則其去道愈遠。幸而子貢只是知二。若使知三知四。乃至知十。則更不可救藥。故彼自謂弗如之處。正是可與之處。如此點示。大有禪門殺活全機。惜當機之未悟。恨後儒之謬解也。
補註 二者數之對。告往而知來。見生而知滅。對待知見也。十者數之成。知一即一切。一切即一。即往來。即無往來。即無往來。即一切往來。即生滅。即無生滅。即無生滅。即一切生滅。不二法門也。子貢于此蓋已能信解。但行證不及顏淵耳。故孔子許其自知。

宰予晝寢。子曰。朽木不可雕也。糞土之牆。不可朽也。於予與何誅。始吾於人也。聽其言而信其行。今吾於人也。聽其言而觀其行。於予與改是。
責宰我處。可謂雪上加霜。卓吾云。乃牽聯春秋之筆。
 
子曰。吾未見剛者。或對曰。申棖。子曰。棖也慾。焉得剛。
只說棖是慾不是剛。不可以剛與慾對辨。以對慾說剛。非真剛故。
 
子貢曰。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。吾亦欲無加諸人。子曰。賜也。非爾所及也。
卓吾云。推他上路。
 
子貢曰。夫子之文章。可得而聞也。夫子之言性。與天道。不可得而聞也。
言性言天。便成文章。因指見月。便悟性天。子貢此言。只得一半。若知文字相。即解脫相。則聞即無聞。若知不可說法。有因緣故。亦可得說。則無聞即聞。
補註 除卻性道。安有文章。文章即性道之顯者也。既云夫子之言性與天道。即非不言。不可得而聞者。聞而未信。信而未解。解而未行。行而未證之差也。
 
子路有聞。未之能行。唯恐有聞。
卓吾云。畫出子路。方外史曰。子路長處在此。病處亦在此。若知不許夜行。投明須到之理。便如顏子之從容請事矣。
 
子貢問曰。孔文子。何以謂之文也。子曰。敏而好學。不恥下問。是以謂之文也。
卓吾云。於子貢身上。亦甚有益。蓋願息。悅不若己。是子貢病痛耳。
 
子謂子產。有君子之道四焉。其行己也恭。其事上也敬。其養民也惠。其使民也義。
不遺纖善。
 
子曰。晏平仲。善與人交。久而敬之。
卓吾云。久而敬之四字。的是交法。
 
子曰。臧文仲。居蔡。山節藻梲。何如其知也。
卓吾云。夫子論知。只是務民之義。敬鬼神而遠之。
補註 藏龜為卜。智者不惑。焉用卜為。卜靈在誠。豈在龜乎。
 
子張問曰。令尹子文。三仕為令尹。無喜色。三已之。無慍色。舊令尹之政。必以告新令尹。何如。子曰。忠矣。曰。仁矣乎。曰。未知。焉得仁。崔子弒齊君。陳文子。有馬十乘。棄而違之。至於他邦。則曰猶吾大夫崔子也。違之。之一邦。則又曰猶吾大夫崔子也。違之。何如。子曰。清矣。曰。仁矣乎。曰。未知。焉得仁。
仁者必忠。忠者未必仁。仁者必清。清者未必仁。卓吾云。仲尼認得仁字真。
補註 知讀如智。智及之。然後仁能守之。故曰未知焉得仁。必開圓解。乃有圓因。有圓因乃有圓果。但忠一主。潔一身。謂之忠。謂之清可矣。未得為仁。
 
季文子三思而後行。子聞之曰。再。斯可矣。
卓吾云。三。疑也。再。決也。要知三。不是三遭。再。不是兩次。
補註 此孔子教人觀心之法也。思不得其道。雖百思無益。得其道。則再思可矣。再思者。真俗雙融。空假雙照。惟精惟一。而允執厥中也。
 
子曰。寧武子。邦有道。則知。邦無道。則愚。其知。可及也。其愚。不可及也
子在陳曰。歸與歸與。吾黨之小子狂簡。斐然成章。不知所以裁之。
木鐸之任。菩薩之心。
 
子曰。伯夷叔齊。不念舊惡。怨是用希。
周季侯曰。舊字。如飛影馳輪。倏焉過去之謂。方外史曰。如明鏡照物。妍媸皆現。而不留陳影。此與不遷怒。同一工夫。
 
子曰。孰謂微生高直。或乞醯焉。乞諸其鄰而與之。
卓吾云。維直道也。非譏議微生高也。
 
子曰。巧言。令色。足恭。左丘明恥之。丘亦恥之。匿怨而友其人。左丘明恥之。丘亦恥之。
讀此。便知春秋宗旨。春秋。只是扶三代之直道耳。
 
顏淵季路侍。子曰。盍各言爾志。子路曰。願車馬。衣輕裘。與朋友共。敝之。而無憾。顏淵曰。願無伐善。無施勞。子路曰。願聞子之志。子曰。老者安之。朋友信之。少者懷之。
子路忘物。顏子忘善。聖人忘己。忘己。故以安還老者。信還朋友。懷還少者。
 
子曰。已矣乎。吾未見能見其過。而內自訟者也。
千古同慨。蓋自訟。正是聖賢心學真血脈。
 
子曰。十室之邑。必有忠信如丘者焉。不如丘之好學也。
孔子之忠信與人同。只是好學與人異。好學二字。是孔子真面目。故顏淵死。遂哭云。天喪予。
 
【雍也第六】
子曰。雍也。可使南面。
只是可臨民耳。豈可說他做得王帝。
 
仲弓問子桑伯子。子曰。可也簡。仲弓曰。居敬而行簡。以臨其民。不亦可乎。居簡而行簡。無乃大簡乎。子曰。雍之言然。
只是論臨民之道。不是去批點子桑伯子。
補註 居敬。是空觀。是惟一。行簡。是假觀。是惟精。空假雙照。精一雙持。是允執厥中。諸佛之心印。亦堯舜之心傳也。臨如日月之照臨使觀感而自化。故孔子然之。故曰雍也可使南面。
 
哀公問弟子。孰為好學。孔子對曰。有顏回者好學。不遷怒。不貳過。不幸短命死矣。今也則亡。未聞好學者也。
無怒無過。本覺之體。不遷不貳。始覺之功。此方是真正好學。曾子以下。的確不能通此血脈。孔子之道。的確不曾傳與他人。 有所斷故名為不遷不貳。若到無所斷時。則全合無怒無過之本體矣。孔子顏淵。皆居學地。人那得知。
補註 孔子稱顏淵好學。即在不遷怒。不貳過。顏淵死而歎曰。今也則亡。可知博極群書。身兼眾藝。而不免于遷怒屢過者。不得謂之好學也。孔門正學。止是從心性入門。從修身致力。從過勿憚改起行。顏淵短命。是天下眾生之不幸。不專謂顏子也。
 
子華使於齊。冉子為其母請粟。子曰。與之釜。請益曰。與之庾。冉子與之粟五秉。子曰。赤之適齊也。乘肥馬。衣輕裘。吾聞之也。君子周急。不斷富。原思為之宰。與之粟九百辭。子曰。毋。以與爾鄰里鄉黨乎。
子謂仲弓曰。犁牛之子騂且角。雖欲勿用。山川其舍諸。
卓吾云。夫子論仲弓如此耳。
補註 古人祭祀用牲。備物而已。非必殺之也。故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。鄭康成解曰。餼生牲也。孟子言齊桓公葵丘之會。束牲載書。而不歃血。亦生牲也。若必殺而去其毛。則犁牛與騂且角者何擇焉。後人假祭神之名。充口腹之慾。其能免殺業之苦報乎。血食之神。當墮地獄。況殺之者乎。故祭用蔬素芳潔之物。最為合禮。
 
子曰。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。其餘。則日月至焉而已矣。
顏淵心不違仁。孔子向何處知之。豈非法眼。他心智耶。三月者。如佛家九旬辦道之期。其心其餘。皆指顏子而說。只因心不違仁。得法源本。則其餘枝葉。日新月盛。德業並進矣。此方是溫故知新。
 
季康子問仲由。可使從政也與。子曰。由也果。於從政乎何有。曰賜也。可使從政也與。曰。賜也達。於從政乎何有。曰。求也。可使從政也與。曰。求也藝。於從政乎何有。
季氏使閔子騫。為費宰。閔子騫曰。善為我辭焉。如有復我者。則吾必在汶上矣。
有志氣。有節操。羞殺仲由冉求。
 
伯牛有疾。子問之。自牖執其手。曰亡之。命矣夫。斯人也。而有斯疾也。斯人也。而有斯疾也。
說一命字。便顯得是宿業。便知為善無惡果。
 
子曰。賢哉回也。一簞食。一瓢飲。在陋巷。人不堪其憂。回也不改其樂。賢哉回也。
樂不在簞瓢陋巷。亦不離簞瓢陋巷。簞瓢陋巷。就是他真樂處。惟仁者可久處約。約處。就是安處利處。若云簞瓢陋巷非可樂。則離境談心。何啻萬里。
補註 列子沖虛經言。仲尼閒居。子貢入侍。而有憂色。子貢不敢問。出告顏回。顏回援琴而歌。孔子聞之。果召回入。問曰。若奚獨樂。回曰。夫子奚獨憂。孔子曰。先言爾志。曰。吾昔聞之夫子曰。樂天知命故不憂。回所以樂也。孔子愀然有間。曰。有是言哉。汝之意失矣。此吾昔日之言爾。請以今言為正也。汝徒知樂天知命之無憂。未知樂天知命有憂之大也。夫樂而知者。非古人之所謂樂知也。無樂無知。是真樂真知。故無所不樂。無所不知。無所不憂。無所不為。顏回北面拜手曰。回亦得之矣。學者知無樂無憂之本性。方知孔顏之憂樂。
 
冉求曰。非不說子之道。力不足也。子曰。力不足者。中道而廢。今女畫。
子謂子夏曰。女為君子儒。無為小人儒。
從性天生文章。便是君子儒。從文章著腳。便是小人儒。即下學而上達。便是君子儒。滯於下學。便是小人儒。若離下學而空談上達。不是君子儒。亦不是小人儒。便是今時狂學者。
 
子游為武城宰。子曰。女得人焉爾乎。曰。有澹臺滅明者。行不由徑。非公事。未嘗至於偃之室也。
卓吾云。真能得人。
 
子曰。孟之反。不伐。奔而殿。將入門。策其馬。曰。非敢後也。馬不進也。
子曰。不有祝鮀之佞。而有宋朝之美。難乎免於今之世矣。
子曰。誰能出不由戶。何莫由斯道也。
道不可須臾離。信然信然。何故世人習而不察。日用不知。
 
子曰。質勝文。則野。文勝質。則史。文質彬彬。然後君子。
質。如樹莖。文。如花葉。還有一個樹根。由有樹根。故使莖枝花葉。皆是一團生機。彬彬者。生機煥彩也。
補註 尊德性而不道問學。謂之野。道問學而不尊德性。謂之史。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。故文質彬彬也。
 
子曰。人之生也直。罔之生也。幸而免。
卓吾云。不直的。都是死人。
 
子曰。知之者。不如好之者。好之者。不如樂之者。
知個甚麼。好個甚麼。樂個甚麼。參。 卓吾云。不到樂的地步。那得知此。
 
子曰。中人以上。可以語上也。中人以下。不可以語上也。
不可語上。須以上作下說。為實施權也。可以語上。方知語語皆上。開權顯實也。
 
樊遲問知。子曰。務民之義。敬鬼神而遠之。可謂知矣。問仁。曰。仁者先難而後獲。可謂仁矣。
曉得民義。便曉得鬼神道理。惟其曉得。所以能敬能遠。非以不可知。而敬之遠之也。不能先難。便欲商及獲與不獲。知難非難。則請事斯語。欲罷不能。豈獲與不獲。可動其心。
補註 世俗混稱佛菩薩為鬼神。此大誤也。佛菩薩是出世大聖。鬼神是生死凡夫。相距天淵。然皆是過去六親。未來諸佛。故當敬。修福而瞋恚墮神趣。慳貪而不施墮鬼趣。故當憐憫而遠之也。仁者須發大心。遍十方。盡未來。度脫眾生。而後成佛。故曰。先其難而後其獲。
 
子曰。知者樂水。仁者樂山。知者動。仁者靜。知者樂。仁者壽。
形容得妙。 智者仁者。不是指兩人說。樂者。效法也。智法水。仁法山。法水故動。法山故靜。動故樂。靜故壽。山水同依於地。動靜同一心機。樂壽同一身受。智仁同一性真。若未達不二而二。二而不二。則仁者見之謂之仁。智者見之謂智矣。
 
子曰。齊一變。至於魯。魯一變。至於道。
總是要他至於道耳。吳因之曰。齊固要脫皮換骨。魯也要滌胃洗腸。
 
子曰。觚。不觚。觚哉觚哉。
補註 因緣和合。假名為觚。色即是空。故曰不觚。空假雙照。不即世諦。不離世諦。是為中觀。故曰觚哉觚哉。空假中一心三觀。三世諸佛之心印。又堯舜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之心傳也。心經。金剛經。一切大乘經。乃至禪家千七百則公案。皆可以此求之。金剛經云。如來說第一波羅密。即非第一波羅密。是名第一波羅密。忍辱波羅密。如來說非忍辱波羅密。是名忍辱波羅密。即假即空即中也。程子謂觚不觚。謂如君不君。臣不臣。范氏謂如人不仁。國不國。此但就世變感慨言之也。亦通。
 
宰我問曰。仁者雖告之曰。井有仁焉。其從之也。子曰。何為其然也。君子可逝也。不可陷也。可欺也。不可罔也。
此問大似禪機。蓋謂君子既依於仁。設使仁在井中。亦從而依之乎。夫子直以正理答之。不是口頭三昧可比。 陳旻昭曰。宰我此問。深得夫子之心。蓋在夫子。設使見人墜井。決能跳下井中救出。但此非聖人不能。不可傳繼。故夫子直以可繼可傳之道答之。如大舜方可浚井。以聽父母之揜。彼有出路故也。若尋常孝子。小杖則受。大杖則走矣。
 
子曰。君子博學於文。約之以禮。亦可以弗畔矣夫。
學於文。乃就聞以開覺路。不同貧數他寶。約以禮。乃依解而起思修。所謂克己復禮。不同無聞暗證。所以弗畔。畔者。邊畔。以文字阿師。偏於教相之一邊。暗證禪和。偏於內觀之一邊。不免罔殆之失也。

子見南子。子路不說。夫子矢之曰。予所否者。天厭之。天厭之。
卓吾云。子路不說。全從夫子拒彌子來。意謂。既曰有命矣。緣何又見南子。
補註 此可與互鄉難與言章合看。佛言一切眾生皆有佛性。故佛菩薩。不捨罪惡眾生。孔子不拒南子與互鄉童子也。
 
子曰。中庸之為德也。其至矣乎。民鮮久矣。
子貢曰。如有博施於民。而能濟眾。何如。可謂仁乎。子曰。何事於仁。必也聖乎。堯舜其猶病諸。夫仁者。己欲立。而立人。己欲達。而達人。能近取譬。可謂仁之方也已。
補註 列子沖虛經言商太宰見孔子曰。丘聖者歟。孔子曰。聖則丘何敢。然則丘博學多識者也。商太宰曰。三王聖者歟。孔子曰。三王善任智勇者。聖則丘弗知。曰。五帝聖者歟。孔子曰。五帝善任仁義者。聖則丘弗知。曰。三皇聖者歟。孔子曰。三皇善任因時者。聖則丘弗知。商太宰大駭曰。然則孰者為聖。孔子動容有間曰。西方之人有聖者焉。不治而不亂。不言而自信。不化而自行。蕩蕩乎民無能名焉。孔子所謂西方聖人者。即周昭王甲寅歲降生天竺之釋迦牟尼佛也。
博施濟眾。果地化他之德。欲立欲達。因中二利之始。子貢求之於果。不知明其真因。己欲立而立人。己欲達而達人。不是以己及人。正是自他不二。只向一念觀心處下手也。立。即不思議止。達。即不思議觀。佛法太高。眾生法太廣。觀心則易。故云能近取譬。是仁之方。方。法也。立人達人。正是博施濟眾處。堯舜猶病。正是欲立欲達處。仁。通因果。聖。惟極果。堯舜尚在因位。惟佛方名果位耳。
補註 欲立立人。欲達達人。之最優方便。無過于淨土念佛法門。了脫輪迴。是真能立。一生補佛。是真能達。是以諸佛讚歎。眾聖求生。諸天信受。列祖奉行。閑忙無礙。愚智皆能。博施濟眾。捨此末由已。
 
  【述而第七】
子曰。述而不作。信而好古竊比於我老彭。
述而不作。只因信得理無可作。既信得及。自然好古。此夫子真道脈。真學問也。卓吾云。都是實話。何云謙詞。
補註 十方三世佛。所說無異法。諸佛與聖人。皆述而不作。何況于凡夫。愚人不知此。紛紛而妄作。厭故而喜新。不知妄語罪。死墮拔舌獄。可不戒哉。
 
子曰。默而識之。學而不厭。誨人不倦。何有於我哉。
學不厭。誨不倦。孔子亦曾承當之矣。只一默而識之。真實難到。宜其直心直口說出。
補註 此即孔子之無我。有我相。則有人相。眾生相。壽者相。則必不能默而識之。學而不厭。誨人不倦矣。
 
子曰。德之不修。學之不講。聞義不能徙。不善不能改。是吾憂也。
真實可憂。世人都不知憂。所以毫無真樂。惟聖人念念憂。方得時時樂。
補註 唐白居易問鳥窠禪師。如何是佛法。曰。諸惡莫作。眾善奉行。曰。如此三歲兒童也道得。曰。三歲兒童道得。八十老翁行不得。孔子且曰。是吾憂也。況吾儔乎。
 
子之燕居。申申如也。夭夭如也。
子曰。甚矣。吾衰也。久矣。吾不復夢見周公。
卓吾云。壯哉。方外史曰。人老心不老。
 
子曰。志於道。據於德。依於仁。游於藝。
卓吾云。學問階級。方外史曰。雖有階級。不是漸次。可謂六而常即。
補註 六而常即者。謂眾生即佛。而漸次分之。則有六種階級。一理即。二名字即。三觀行即。四相似即。五分證即。六究竟即。道德仁藝。只是仁耳。行之謂之道。得之謂之德。守之謂之仁。取之左右逢源。著于事物。謂之藝。
 
子曰。自行束修以上。吾未嘗無誨焉。
補註 禮聞來學。不聞往教。易曰。童蒙求我。匪我求童蒙。故必其能自行束身修禮。而後可施教誨也。
 
子曰。不憤不啟。不悱不發。與一隅。不以三隅反。則不復也。
卓吾云。讀此二章。乃見悔人不倦。
補註 啟之。發之。復之。是教誨。不啟。不發。不復。亦是教誨。故孟子曰。教亦多術矣。予不屑之教誨也者。是亦教誨之而已矣。
子食於有喪者之側。未嘗飽也。子於是日哭。則不歌。
 
子謂顏淵曰。用之則行。舍之則藏。惟我與爾有是夫。子路曰。子行三軍。則誰與。子曰。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。吾不與也。必也臨事而懼。好謀而成者也。
臨事而懼。從戒慎恐懼心法中來。好謀而成。從好問好察。用中於民而來。不但可與行軍。即便可與用行舍藏。否。則白刃可蹈。中庸不可能矣。 卓吾云。三與字。當一般看。若作仲尼牽連自家說。恐聖人無此等氣象。
 
子曰。富而可求也。雖執鞭之士。吾亦為之。如不可求。從吾所好。
說得求富者敗興。 卓吾云。今之求富貴者。俱是執鞭之士。方外史曰。執鞭求富。還是好的。今之求富貴者。決非執鞭之士所屑。
 
子之所慎。齋。戰。疾。
補註 齋是禍福關。戰是存亡關。疾是生死關。聖人所為慎者。願眾生修福而免禍。弭戰而損疾也。三慎齋為首者。齋必斷肉。斷肉則斷戰疾之因。佛言。世上欲免刀兵劫。除非眾生不食肉。欲得長壽。當勤戒殺。食肉眾生。死墮惡道。若生人中。多病短命。殺生食肉。戰殺疾病之所由來也。可不慎與。願雲禪師偈云。千百年來碗裏羹。冤深如海恨難平。欲知世上刀兵劫。但聽屠門夜半聲。陽復齋勸提倡素食詩云。好生當得壽而康。殺命難期自命長。我已多年飽芳潔。病魔不入榖蔬腸。(予自持六齋十齋觀音齋而病漸少今長素五年乃全無病)又云。拳罵相侵報不忘。況于食肉剖心腸。何如與物同安樂。白飯青蔬大吉祥。(名醫喻嘉言云。白飯青蔬。養生妙法。)
 
子在齊聞韶。三月不知肉味。曰。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。
讚得韶樂。津津有味。
 
冉有曰。夫子為衛君乎。子貢曰。諾。吾將問之。入曰。伯夷。叔齊。何人也。曰。古之賢人也。曰。怨乎。曰。求仁而得仁。又何怨。出曰。夫子不為也。
非說二人以失國為悔也。只是二人既去。設無中子可立。則廢宗絕嗣能不動心否乎。既曰求仁得仁。則世間宗嗣又其最小者矣。何足介意。
補註 得仁謂得其本然之性德。性德豎窮橫遍。一切具足。而亦一切非有。何有于得。何有于失。何有于生。死而又何怨乎。子貢聞之。而知夫子不為衛君計較于得失生死之間也。求仁即是敦行孝弟。論夷齊而自知衛君應盡之分。善哉子貢之妙問。而夫子之妙答也。

子曰。飯疏食飲水。曲肱而枕之。樂亦在其中矣。不義而富且貴。於我如浮雲。
樂在其中。則心境一如。當與贊顏子處參看。不義富貴。但如浮雲。則似太虛不染。非巢許之所能達。
 
子曰。加我數年。五十以學易。可以無大過矣。
學易方無大過。易其可不學乎。今有窮年讀易。而過終不寡者。其可稱學易乎。
補註 說文引秘書說曰。日月為易。象陰陽也。日月光明遍照。喻性量之豎窮橫遍。陰陽即性體之寂而常照。照而常寂。故易學之圓滿究竟。無過于佛。儒有學易而不免于謗佛之大過者。非真知易者也。學易可以無大過。學佛可以成無上道。五十者。河圖洛書之中數。而五為陽。十為陰。一陰一陽之謂道。易所以教中道也。空假雙照。精一並觀。故無大過。史記引孔子之言。假我數年。若是我于易。則彬彬矣。彬彬者。文質無偏。質即惟一。即空觀。文即惟精。即假觀也。孔子老而嗜易。韋編三絕。故知五十非年也。
 
子所雅言。詩。書。執。禮。皆雅言也。
果然不俗。今人不知詩書禮。所以開口便俗。
 
葉公問孔子於子路。子路不對。子曰。女奚不曰。其為人也。發憤忘食。樂以忘憂。不知老之將至。云爾。
者才是為人的。今只偷得一人生耳。何嘗肯為人哉。既是不肯為人。所以一失人身。萬劫難也。 王陽明曰。發憤忘食。是聖人之志如此。真無有已時。樂以忘憂。是聖人之道如此。真無有戚時。恐不必云得不得也。
 
子曰。我非生而知之者。好古敏以求之者也。
卓吾云。都是實話。方外史曰。不但釋迦尚示六年苦行。雖彌勒即日出家。即日成道。亦是三大阿僧祇劫修來的。
 
子不語怪。力。亂。神。
今人撥無怪無神。亦可撥無力無亂否。
 
子曰。三人行。必有我師焉。擇其善者。而從之。其不善者。而改之。
師心之人。那知此益。

子曰。天生德於予。桓魋其如予何。
卓吾云。卻又微服而過宋。妙妙。方外史曰。王莽學之。便是東施。
 
子曰。二三子以我為隱乎。吾無隱乎爾。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。是丘也。
卓吾云。和盤托出。方外史曰。正惟和盤托出。二三子益不能知。如目連欲窮佛聲。應持欲見佛頂。何處用耳。何處著眼。
補註 讀華嚴經文殊菩薩淨行品。便知此義。菩薩于在家出家。行住坐臥。作止語默。乃至著衣飯食。盥洗便利。一切時間。念念不離眾生。願其消除障礙。成就菩提。故孔子曰。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。今有大師。與我同行同住。同坐同臥。同視同聽。同言同動。無行不與。乃至永劫相隨。而視之不見。聽之不聞。覓之不可得。是何也。心耶佛耶。一耶二耶。不可謂一。不可謂二也。
 
子以四教。文。行。忠。信。
子曰。聖人吾不得而見之矣。得見君子者。斯可矣。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。得見有恆者。斯可矣。亡而為有。虛而為盈。約而為泰。難乎有恆矣。
聖人只是證得本亡本虛本約之理。有恆須是信得本亡本虛本約之理。就從此處下手。便可造到聖人地位。所謂以不生不滅為本修因。然後圓成果地修證也。亡。是真諦。虛。是俗諦。約。是中諦。依此而修。為三止三觀。證此妙理。成三德三身。
 
子釣。而不綱。弋。不射宿。
現同惡業。曲示善機。可與六祖吃肉邊菜同參。
補註 釣弋惡行。殺命傷仁。豈聖人所以教後世者。不憤不啟。不悱不發。弋不射宿也。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。釣而不綱也。列子沖虛經云。齊田氏祖於庭。食客千人。中坐。有獻魚雁者。田氏視之乃歎曰。天之於民厚矣。殖五榖。生魚鳥。以為之用。眾客和之如響。鮑氏之子。年十二。預於次。進曰。不如君言。天地萬物。與我並生。類也。類無貴賤。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。迭相食。非相為而生之。人取可食者而食之。豈天本為人生之。且蚊蚋囋膚。虎狠食肉。非天本為蚊蚋生人。虎狼生肉者哉。孔子聖人。曾謂不如鮑氏之子乎。故知釣而不綱。弋不射宿者。喻言也。
 
子曰。蓋有不知而作之者。我無是也。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。多見而識之。知之次也。
知便不作。作便不知。卓吾云。甘心為次。所以為上。方外史曰。今之高談向上。恥居學地者。愧死愧死。
 
互鄉難與言。童子見。門人惑。子曰。人潔己以進。與其潔也。不保其往也。與其進也。不與其退也。唯何甚。
卓吾云。天地父母之心。
 
子曰。仁遠乎哉。我欲仁。斯仁至矣。
欲二即仁。仁體即是本來至極之體。猶所云念佛心即是佛也。
補註 仁之量。豎窮橫遍。可謂遠矣。然不出我現前介爾一念之心。則遠近一如也。幽溪大師淨土生無生論偈曰。法界圓融體。作我一念心。故我念佛心。全體是法界。自私自利者。皆自暴自棄者也。是故如來于明星出時。初成正覺。歎曰。奇哉。一切眾生。皆有如來智慧德性。但以顛倒妄想。不自證得。若離妄想。則無師智。道種智。自得現前。明星日也。眾生佛性。蔽于妄想。如日在雲。雲開而日光徧照矣。
 
陳司敗。問昭公知禮乎。孔子曰。知禮。孔子退。揖巫馬期而進之。曰。吾聞君子不黨。君子亦黨乎。君取於吳為同姓。謂之吳孟子。君而知禮。孰不知禮。巫馬期以告。子曰。丘也幸。苟有過。人必知之。
不似今人強辯飾非。
補註 善則稱君。過則稱己。聖人從容中道之妙。於此可見一斑。司敗既問昭公知禮乎。故答曰知禮。及聞巫馬期之告。則曰。丘也幸。苟有過。人必知之。使昭公聞之。亦應懺悔。
 
子與人歌而善。必使反之。而後和之。
子曰。文。莫吾猶人也。躬行君子。則吾未之有得。
也是千真萬真之語。
 
子曰。若聖與仁。則吾豈敢。抑為之不厭。悔人不倦。則可謂云爾已矣。公西華曰。正唯弟子不能學也。
更真。 卓吾云。公西華亦慧。
 
子疾病。子路請禱。子曰。有諸。子路對曰。有之。誄曰。禱爾于上下神祇。子曰。丘之禱。久矣。
可與談三種懺法。
 
子曰。奢則不孫。儉則固。與其不孫也。寧固。
此與對林放同意。卓吾云。救世苦心。
 
子曰。君子坦蕩蕩。小人長戚戚。
蕩蕩。即坦字之註腳。所謂居易以俟命也。卻是戒慎恐懼之體。戚戚。正是無忌憚處。思之思之。
 
子。溫。而厲。威。而不猛。恭。而安。
像讚
 
【泰伯第八】
子曰。泰伯。其可謂至德也已矣。三以天下讓。民無得而稱焉。
三讓。究竟讓也。以天下讓。以天下之故而行讓也。此時文王已生。紂亦初生。泰伯預知文王之德。必能善服事殷。救紂之失。故讓國與之。令扶商之天下。是故文王之至德。人皆知之。泰伯之至德。又在文王之先。而人罔克知也。至於文王既沒。紂終不悛。至使武王伐紂。則非泰伯之所料矣。
 
子曰。恭而無禮。則勞。慎而無禮。則葸。勇而無禮。則亂。直而無禮。則絞。君子篤於親。則民興於仁。故舊不遺。則民不偷。
此二節。正是敦厚以崇禮的註腳。
 
曾子有疾。召門弟子曰。啟予足。啟予手。詩云。戰戰兢兢。如臨深淵。如履薄冰。而今而後。吾知免夫。小子。
既明且哲。以保其身。推而極之。則佛臨涅槃時。披衣示金身。令大眾諦觀。亦是此意。但未可與著相愚人言也。
 
曾子有疾。孟敬子問之。曾子言曰。鳥之將死。其鳴也哀。人之將死。其言也善。君子所貴乎道者三。動容貌。斯遠暴慢矣。正顏色。斯近信矣。出辭氣。斯遠鄙倍矣。籩豆之事。則有司存。
三個斯字。皆是誠於中。形於外。不假勉強。
 
曾子曰。以能問於不能。以多問於寡。有若無。實若虛。犯而不校。昔者吾友。嘗從事於斯矣。
在顏子分中。直是無能。無多。本無。本虛。本不見有犯者。犯事。及受犯者。但就曾子說他。便云以能問於不能等耳。若見有能。便更無問於不能之事。乃至若見有犯。縱使不報。亦非不校矣。 卓吾云。不但想他人前日而已。自家今日亦要下手矣。
 
曾子曰。可以託六尺之孤。可以寄百里之命。臨大節。而不可奪也。君子人與。君子人也。
有才有德。故是君子。末二句。是贊體。非設為問答。
 
曾子曰。士不可以不弘毅。任重而道遠。仁以為己任。不亦重乎。死而後已。不亦遠乎。
弘毅二字甚妙。橫廣豎深。橫豎皆不思議。但死而後已四字。甚陋。孔子云。朝聞道。夕死可矣。便是死而不已。又云。未知生。焉知死。便是死生一致。故知曾子只是世間學問。不曾傳得孔子出世心法。孔子獨歎顏回好學。良不誣也。
補註 橫遍十方謂之弘。豎窮三際謂之毅。上求佛道。下化眾生。謂之重。死而不已。謂之遠。
 
子曰。興於詩。立於禮。成於樂。
讀詩而不能興。讀禮而不能立。習樂而不能成。何用詩禮樂耶。
 
子曰。民可使由之。不可使知之。
若但讚一乘。眾生沒在苦。故不可使知之。機緣若熟。方可開權顯實。不可二字。正是觀機之妙。
 
子曰。好勇。疾貧。亂也。人而不仁。疾之已甚。亂也。
補註 周安士先生曰。孔子成春秋。而亂臣賊子懼。何懼乎。懼身後之惡名也。然此猶盛世之事也。若後世之亂賊。幷不畏此虛名矣。豈惟亂賊。即號為識字者。亦毫不知有春秋矣。惟示以人命無常。死後受報。不忠不孝之人。化作畜生餓鬼。乃知用盡奸心詭計。付之一空。他生萬苦千愁。皆我自造。回思虎鬬龍爭。圖王創霸之謀。不覺冰消瓦解。嗟乎。自有佛法以來。不知令多少亂臣賊子寒心。多少巨慝豪強喪膽。使民日遷善而不知。誰之為者。余於如來之大教見之矣。
 
子曰。如有周公之才之美。使驕且吝。其餘不足觀也已。
卓吾云。無周公之才美而驕吝者。豈不愧死。
補註 佛弟子周利槃陀伽。于過去世。為大法師。祕吝佛法。感愚鈍報。闕於記持。佛以苕帚二字。使之記持。于一百日中。得苕忘帚。得帚忘苕。佛愍其愚。教持一偈。成阿羅漢。辨才無盡。以驕吝故。得愚鈍報。故學者當發大心。學不厭。而教不倦也。
 
子曰。三年學不至於榖。不易得也。
子曰。篤信好學。守死善道。危邦不入。亂邦不居。天下有道則見。無道則隱。邦有道。貧且賤焉。恥也。邦無道。富且貴焉。恥也。
信得人人可為聖賢。名篤信。立地要成聖賢。名好學。假使鐵輪頂上旋。定慧圓明終不失。名守死善道。危邦不入四句。正是守死善道註腳。正從篤信好學得來。邦有道節。正是反顯其失。
 
子曰。不在其位。不謀其政。
約事。即是素位而行。不願乎外。約觀。即是隨境鍊心。不發不觀。
 
子曰。師摰之始。關睢之亂。洋洋乎。盈耳哉。
子曰。狂而不直。侗而不願。悾悾而不信。吾不知之矣。
大家要自己簡點。勿墮此等坑壍。
 
子曰。學如不及。猶恐失之。
子曰。巍巍乎。舜禹之有天下也。而不與焉。
無天下者。亦非巍巍。巢許是也。有天下者。亦非巍巍。尋常賢君是也。有天下而不與。方為不可思議。
 
子曰。大哉。堯之為君也。巍巍乎。唯天為大。唯堯則之。蕩蕩乎。民無能名焉。巍巍乎。其有成功也。煥乎。其有文章。
卓吾云。末節。正是則天實際處。
補註 此二章。便是堯舜禹惟精惟一。允執厥中之證據。亦即佛法空假中一心三觀之實現也。有而不與。民無能名。空觀也。有成功。有文章。假觀也。菩薩發大悲願。普度眾王。皆從假觀出。若偏於空觀。則羅漢而已。
 
舜有臣五人。而天下治。武王曰。予有亂臣十人。孔子曰。才難。不其然乎。唐虞之際。於斯為盛。有婦人焉。九人而已。三分天下有其二。以服事殷。周之德。其可謂至德也已矣。
歎才難而贊至德。正因德難。故才難耳。倘紂有聖德。則武王幷九人。方將同為紂之良臣。又何至以亂臣稱哉。亢龍有悔。武王之不幸也甚矣。
子曰。禹。吾無閒然矣。菲飲食。而致孝乎鬼神。惡衣服。而致美乎黻冕。卑宮室。而盡力乎溝洫。禹。吾無閒然矣。
如此。方無閒然。為君者。可弗思乎。
 
【子罕第九】
子罕言利。與命。與仁。
卓吾云。罕言利。可及也。罕言利與命與仁。不可及也。方外史曰。言命言仁。其害與言利同。所以罕言。今人將命與仁掛在齒頰。有損無益。
補註 孔子所言。皆利也。命也。仁也。仁即心性。利命即因果。除卻心性因果。復何言乎。以學者機感之殊。則見有常言。有罕言。子貢所謂夫子之言性與天道。不可得而聞也。是不聞也。非不言也。
 
達巷黨人曰。大哉孔子。博學而無所成名。子聞之。謂門弟子曰。吾何執。執御乎。執射乎。吾執御矣。
卓吾云。謂門弟子之言。不敢自安之語也。然黨人則孔子知己矣。
補註 射者目注一的。御則有六轡如組。兩驂如舞之妙用焉。則是執無所執也。無所執故能大。故博學而無所成名也。易傳時乘六龍以御天。龍者變化不測之象也。即此執御用之注腳。
 
子曰。麻冕。禮也。今也純。儉。吾從眾。拜下。禮也。今拜乎上。泰也。雖違眾。吾從下。
卓吾云。真是時中之聖。
 
子絕四。毋意。毋必。毋固。毋我。
由誠意。故毋意。毋意。故毋必。毋必。故毋固。毋固。故毋我。細滅。故粗必隨滅也。由達無我。方能誠意。不於妄境生妄惑。意。是惑。必。固。是業。我。是苦。
 
子畏於匡。曰。文王既沒。文不在茲乎。天之將喪斯文也。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。天之未喪斯文也。匡人其如予何。
道脈流通。即是文。非謙詞也。如此自信。何嘗有畏。

大宰問於子貢曰。夫子聖者與。何其多能也。子貢曰。固天縱之。將聖又多能也。子聞之曰。大宰知我乎。吾少也賤。故多能鄙事。君子多乎哉。不多也。牢曰。子云。吾不試。故藝。
固天縱之為一句。子貢謂夫子直是天縱之耳。豈可將聖人只是多能者耶。此必已聞一以貫之。故能如此答話。然在夫子。的確不敢承當聖人二字。故寧受多能二字。而多能甚鄙甚賤。決非君子之道也。大宰此問。與黨人見識。天地懸隔。
 
子曰。吾有知乎哉。無知也。有鄙夫問於我。空空如也。我叩其兩端而竭焉。
不但無人問時。體本無知。即正當有人問時。仍自空空。仍無知也。所叩者。即鄙夫之兩端。所竭者。亦即鄙夫之兩端。究竟吾何知哉。既叩其兩端而竭之。則鄙夫亦失其妄知。而歸於無知矣。
補註 空空如也。即是鄙夫與佛平等之佛性。兩端即鄙夫之虛妄分別知見也。竭則性相不二。自他不二。何有兩端。兩端即空。一亦不立。
 
子曰。鳳鳥不至。河不出圖。吾已矣夫。
此老熱腸猶昔。
 
子見齊衰者。冕衣裳者。與瞽者。見之。雖少必作。過之。必趨。
顏淵喟然歎曰。仰之彌高。鑽之彌堅。瞻之在前。忽焉在後。夫子循循然善誘人。博我以文。約我以禮。欲罷不能。既竭吾才。如有所立卓爾。雖欲從之。末由也已。
此與問仁章參看。便見顏子真好學。又見顏子正在學地未登無學。約我以禮。正從克己復禮處悟來。欲罷不能。正從請事斯語處起手。欲從末由。正是知此道非可仰鑽前後而求得者。兩個我字。正即克己由己之己字。 王陽明曰。謂之有。則非有也。謂之無。則非無也。
補註 一切眾生。真如本性。無量無邊。不生不滅。豎窮三際。橫遍十方。故仰之彌高。[url=]鑽[/url]之彌堅。瞻之在前。忽然在後。博我以文。知真如之不變而隨緣。約我以禮。知真如之隨緣而不變。未來無盡。我願無盡故欲罷不能。全性起修。故曰既竭吾才不可謂無。故如有所立卓爾。不可謂有。故雖欲從之。末由也已。夫子之道之妙。即各各本具之真心也。非顏子之善學。烏能知夫子之善誘乎。
 
子疾病。子路使門人為臣。病閒曰。久矣哉。由之行詐也。無臣而為有臣。吾誰欺。欺天乎。且予與其死於臣之手也。無寧死於二三子之手乎。且予縱不得大葬。予死於道路乎。
子路一種流俗知見。被夫子罵得如此刻毒。今有禪門釋子。開喪戴孝。不知何面目見孔子。不知何面目見六祖。不知何面目見釋迦。
 
子貢曰。有美玉於斯。韞匱而藏諸。求善賈而沽諸。子曰。沽之哉。沽之哉。我待賈者也。
沽同。而待與求不同。世人不說沽。便說藏耳。那知此意。
 
子欲居九夷。或曰。如之何。子曰。君子居之。何陋之有。
卓吾云。先輩謂當問其居不居。不當問其陋不陋。最為得之。
補註 讀肇公般若無知論。可知無知是本然性體。不是孔子謙詞。譬如明鏡中空。故能隨緣現影。空空如也。即是鄙夫與佛平等之佛性。兩端即鄙夫之虛妄分別知見也。竭則性相不二。自他不二。何有兩端。兩端既空。一亦不立。
 
子曰。吾自衛反魯。然後樂正。雅頌各得其所。
亦是木鐸之職應爾。
 
子曰。出則事公卿。入則事父兄。喪事不敢不勉。不為酒困。何有於我哉。
不要看得此四事容易。若看得容易。便非孔子。
補註 此四者。皆是孔子之無我。有我相。則驕慢。不能出事公卿。入事父兄。有我相。則有斷見。謂人死即消滅。故喪事不能勉。有我相。則累于形骸。不知觀心之妙。而以飲酒為樂。故為酒困。我見為萬惡之原。其為毒于天下。不可勝數。故孔子一再言之何有于我哉。
 
子在川上曰。逝者如斯夫。不舍晝夜。
此歎境也。即歎觀也。蓋天地萬物。何一而非逝者。但愚人於此。計斷計常。今既謂之逝者。則便非常。又復如斯不舍晝夜。則便非斷。非斷非常。即緣生正觀。引而申之。有逝逝。有逝不逝。有不逝逝。有不逝不逝。非天下之至聖。孰能知之。
 
子曰。吾未見好德。如好色者也。
惟顏子好學。亦惟顏子好德耳。
補註 德與色對。猶性與相對。凡夫著相而不悟性。故好戀色身。好喫美食。好著美衣。好居美室。皆是好色。不知義理悅心。禪悅為食。法喜充滿。功德莊嚴之可貴也。顏子在陋巷。一簞食。一瓢飲。不改其樂。方是好德。禹之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。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。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。方是好德。
 
子曰。譬如為山。未成一簣。止。吾止也。譬如平地。雖覆一簣。進。吾往也。
子曰。語之而不惰者。其回也與。
後一念而方領解。即是惰。先一念而預相迎。亦是惰。如空谷受聲。乾土受潤。大海受雨。明鏡受像。隨語隨納。不將不迎。方是不惰。
 
子謂顏淵曰。惜乎。吾見其進也。未見其止也。
進是下手。止是歸宿。正在學地。未登無學。奈何便死。真實可惜。
 
子曰。苗而不秀者。有矣夫。秀而不實者。有矣夫。
令人惕然深省。
補註 苗是生信。秀是開解起行。實是證真。
 
子曰。後生可畏。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。四十五十而無聞焉。斯亦不足畏也已。
今日立志。後來滿其所期。所以可畏。四十五十而不聞道。不能酬今所立之志。則越老越不如後生矣。大凡學道之人。只是不負初心所期。便為大妙。故不必勝今。只須如今。便可畏耳。
 
子曰。法語之言。能無從乎。改之為貴。巽與之言。能無說乎。繹之為貴。說而不繹。從而不改。吾末如之何也已矣。
卓吾云。與字。最妙。即以法語之言。巽與之言耳。捨法。便無以正人。後三語。深望其改與繹也。
 
子曰。主忠信。毋友不如己者。過。則勿憚改。
子曰。三軍。可奪帥也。匹夫。不可奪志也。
卓吾云。三軍奪帥。亦非易事。借此以極其形容耳。
 
子曰。衣敝縕袍。與衣狐貉者立。而不恥者。其由也與。不忮不求。何用不臧。子路終身誦之。子曰。是道也。何足以臧。
詩之妙。在一用字。夫子說子路之病。在一足字。用。則日進。足。則誤謂到家。不知正是道途邊事耳。
 
子曰。歲寒。然後知松柏之後彫也。
王安石詩云。周公吐握勤勞日。王莽謙恭下士時。假使當年身便死。一生真偽有誰知。可與此節書作註腳。
 
子曰。知者不惑。仁者不憂。勇者不懼。
卓吾曰。使人自考。方外史曰。三個者字。只是一人。不是三個人也。
 
子曰。可與共學。未可與適道。可與適道。未可與立。可與立。未可與權。
連說三個未可。正要他勉到可處。
 
唐棣之華。偏其反而。豈不爾思。室是遠而。子曰。未之思也。夫何遠之有。
此與思無邪一語參看。便見興於詩的真正學問。亦可與佛門中念佛三昧作註腳。卓吾云。人之所以異於禽獸。全在思。人之所以可為聖賢。全在思。故力為辯之。不但為一詩翻案而已。
 
【鄉黨第十】
孔子於鄉黨。恂恂如也。似不能言者。其在宗廟朝廷。便便言。唯謹爾。朝。與下大夫言。侃侃如也。與上大夫言。誾誾如也。君在。踧踖如也。與與如也。君召使儐。色。勃如也。足。躩如也。揖所與立。左右手。衣前後襜如也。趨進。翼如也。賓退。必復命曰。賓不顧矣。入公門。鞠躬如也。如不容。立不中門。行不履閾。過位。色。勃如也。足。躩如也。其言似不足者。攝齊升堂。鞠躬如也。屏氣似不息者。出。降一等。逞顏色。怡怡如也。沒階。趨翼如也。復其位。踧踖如也。執圭。鞠躬如也。如不勝。上如揖。下如授。勃如戰色。足蹜蹜。如有循。享禮。有容色。私覿。愉愉如也。
上階如揖。身微俯也。下階如授。身稍直也。
 
君子不以紺緅飾。紅紫。不以為褻服。當暑袗絺綌。必表而出之。緇衣羔裘。素衣麑裘。黃衣狐裘。褻裘長。短右袂。必有寢衣。長一身有半。
吳建先曰。寢衣。即被也。被長一身有半。則可。若別作衣。著之而寢。如此之長。如何起止。甚為可笑。或曰。寢衣。只有半身長。如今人所作短衫也。亦通。
 
狐貉之厚。以居。去喪。無所不佩。非帷裳。必殺之。羔裘玄冠。不以弔。吉月。必朝服而朝。齊。必有明衣。布。齊。必變食。居必遷坐。
補註 此即孔子齋戒之相。與佛所說齋戒相同。明衣謂新淨布衣。變食謂不飲酒。不食葷肉。遷坐謂不坐高廣床座。
 
食不厭精。膾不厭細。
但云不厭耳。非刻意求精細也。
補註 厭足也。與饜同。不厭謂不多食。可知疏食菜羹。是孔子平日家風。鄉黨所載食肉諸文。或是君賜。或是享禮。或朋友之饋祭肉。然且色惡不食。臭惡不食。失飪不食。不時不食。割不正不食。沽酒市脯不食。則孔子固以疏食飲水為樂者也。殺生食肉。違佛禁戒。亦未得為孔子徒也。
 
食饐而餲。魚餒而肉敗。不食。色惡不食。臭惡不食。失飪不食。不時不食。割不正不食。不得其醬不食。
色惡。即今所謂落色。如黑魚犬虌之類。臭惡。即蔥韭蒜等。割不正。謂不當殺而殺。或非分。或非時也。不得其醬。恐致傷人。故皆不食。
 
肉雖多。不使勝食氣。惟酒無量。不及亂。
生得如此好酒量。尚以不為酒困為愧。可見禹惡旨酒。佛門戒酒。方是正理。濟顛。林酒仙之屬。一時權變。不可為典要也。
 
沽酒市脯不食。
只是不坐在酒店飯店中飲食耳。難道他人請孔子。定要自做酒。自殺牲。
不撤薑食。不多食。祭於公。不宿肉。祭肉。不出三日。出三日。不食之矣。食不語。寢不言。雖疏食菜羹瓜祭。必齊如也。
補註 言雖疏食菜羹瓜果之類。必先祭而後食。祭必齋如也。所謂一粥一飯。當思來處不易。故修行人。于早中二時。當先供三寶祖先。而後自食。
 
席不正不坐。
不正。謂不依長幼尊卑之敘。
 
鄉人飲酒。杖者出。斯出矣。鄉人儺。朝服而立於阼階。
亦是愛禮極思。
 
問人於他邦。再拜而送之。康子饋藥。拜而受之。曰。丘未達。不敢嘗。廄焚。子退朝。曰。傷人乎。不問馬。君賜食。必正席先嘗之。君賜腥。必熟而薦之。君賜生。必畜之。
補註 君賜生必畜之。此即孔子之護生戒殺。
 
侍食於君。君祭先飯。疾。君視之。東首。加朝服。拖紳。君命召。不俟駕行矣。入太廟。每事問。朋友死。無所歸。曰。於我殯。朋友之饋。雖車馬。非祭肉。不拜。
寢不尸。居不容。
吉祥而臥。故不屍。
補註 右脅著席而臥。謂之吉祥。臨終吉祥而逝。生淨土之瑞相也。平時習慣如此。亦令氣脈流通。
 
見齊衰者。雖狎必變。見冕者。與瞽者。雖褻必以貌。凶服者。式之。式負版者。有盛饌。必變色而作。迅雷風烈。必變。升車。必正立執綏。車中不內顧。不疾言。不親指。色斯舉矣。翔而後集。曰。山梁雌雉。時哉時哉。子路共之。三嗅而作。
也是實事。也是表法。只一時哉時哉四字。便將鄉黨一篇血脈收盡。而實從時習中來。故得時措之宜。名為時中之聖也。三鳴而作。正色斯舉矣之證。正舉集皆時之驗。雉者。文明之物。雌者。述而不作之象。山梁者。既非廟堂。亦非窮谷。乃不行於天下。而行於後世之象。按家語。孔子嘗自筮。而得賁卦。愀然有不平之狀。謂丹漆不文。白玉不琱。質有餘。則不受飾。今賁非吾兆。以其飾也。蓋孔子是時。易學未精耳。後於雜卦傳云。賁。無色也。則得之矣。離為雉。艮為山。故云山梁雌雉。時哉時哉。
補註 色斯舉矣。翔而後集。而其本性不動也。不動而隨緣。故曰時哉時哉。賁之有色。相也。其無色。性也。賁。無色也。猶心經言。色即是空。不待色滅方為空也。以色是因緣和合。虛妄幻現。故謂之空。
 
論語點睛補註上

論語點睛補註下
古吳蕅益道人智旭述
陽復子江謙補註
 
【先進第十一】
子曰。先進於禮樂。野人也。後進於禮樂。君子也。如用之。則吾從先進。
先進的確有野人氣象。後進的確是君子氣象。但君子的確不如野人。故評論須如此。用之須如彼。
補註 禮與其奢也甯儉。樂與其蕩也激也甯和而平。禮樂唯心所生。亦即正心之具也。心正而身修家齊國治天下平矣。今禮儉樂和。無如佛制。昔宋程子觀于叢林僧制。曰。三代威儀在是矣。誠篤論也。如能用之天下。則世界文明有日矣。(儉樸和平之禮樂。野人與能焉。孔子從先進。欲禮樂之普及于野人也。)
 
子曰。從我於陳蔡者。皆不及門也。德行。顏淵。閔子騫。冉伯牛。仲弓。言語。宰我。子貢。政事。冉有。季路。文學。子游。子夏。
陳旻昭曰。夫子尋常不喜言語。故或云文莫吾猶人也。或云焉用佞。或云予欲無言。乃教人。何以仍立言語一科耶。蓋空言。則非聖人所取。而有益之言。可裨於世道。可發明至理者。則又不可廢也。聖門第一能言。莫若宰我。於井有仁章。及三年喪章。見之。第二能言。莫若子貢。於足食足兵章。見之。皆有關於世道人心之甚者也。
補註 德行以修己。政事以安人。言語以為法于天下。文學以流傳于後世。聖門具此四科。而木鐸之全體大用全矣。四者兼之。則。孔子也。四科皆德行所攝。故顏淵稱具體而微。
 
子曰。回也。非助我者也。於吾言。無所不說。
人問王陽明曰。聖人果以相助。望門弟子否。陽明曰。亦是實話。此道本無窮盡。問難愈多。則精微愈顯。聖人之言。本是周徧。但有問難的人胸中窒礙。聖人被他一難。發揮得愈加精神。若顏子胸中了然。如何得問難。故聖人亦寂然不動。無所發揮。
 
子曰。孝哉。閔子騫。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。
從他格親苦心處表出。
 
南容三復白圭。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。
季康子問弟子。孰為好學。孔子對曰。有顏回者好學。不幸短命死矣。今也則亡。
說了又說。深顯曾子子思。不能傳得出世道脉。
 
顏淵死。顏路請子之車。以為之椁。子曰。才不才。亦各言其子也。鯉也死。有棺而無椁。吾不徒行以為之椁。以吾從大夫之後。不可徒行也。
顏路只是一個流俗知見。如何做得回的父親。
 
顏淵死。子曰。噫。天喪予。天喪予。
補註 此當與子畏于匡顏淵後章合看。可見聖賢相與之心。如空合空。融洽無間。
 
顏淵死。子哭之慟。從者曰。子慟矣。曰。有慟乎。非夫人之為慟。而誰為。
朝聞夕死。夫復何憾。只是借此以顯道脉失傳。杜後儒之冒認源流耳。若作孔子真如此哭。則獃矣。
 
顏淵死。門人欲厚葬之。子曰。不可。門人厚葬之。子曰。回也。視予猶父也。予不得視猶子也。非我也。夫二三子也。
卓吾云。不是推干係。方外史曰。孔子待回。厚到底。後之欲厚其子弟者。思之。
 
季路問事鬼神。子曰。未能事人。焉能事鬼。敢問死。子曰。未知生。焉知死。
季路看得死生是兩橛。所以認定人鬼亦是兩事。孔子了知十法界不出一心。生死那有二致。正是深答子路處。程子之言。頗得之。
補註 知本性無生無死。然後知生知死。知本性非人非鬼。然後能事人事鬼。一切眾生。皆有佛性。一切人鬼皆當願其成佛。此事人事鬼之大道也。
 
閔子侍側。誾誾如也。子路。行行如也。冉有。子貢。侃侃如也。子樂。若由也。不得其死然。魯人為長府。閔子騫曰。仍舊貫。如之何。何必改作。子曰。夫人不言。言必有中。
卓吾云。勸魯人也。非讚閔子也。
 
子曰。由之瑟。奚為於丘之門。門人不敬子路。子曰。由也。升堂矣。未入於室也。
收之。則升堂。揀之。則門外。可參。
 
子貢問師。與商也。孰賢。子曰。師也過。商也不及。曰。然則師愈與。子曰。過。猶不及。
卓吾云。然則師愈。子貢卻呈自己供狀。過猶不及。夫子亦下子貢鉗錘。
 
季氏富於周公。而求也為之聚斂。而附益之。子曰。非吾徒也。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。
卓吾云。攻求。正所以攻季氏。
 
柴也愚。參也魯。師也辟。由也喭。
卓吾云。識得病。便是藥。
 
子曰。回也。其庶乎。屢空。賜不受命。而貨殖焉。億則屢中。
凡夫受命所縛。賢人能不受命。惟聖人真學問。則知命。而不必轉命。是故有志為聖人者。只須俟命。今直以屢空二字。傳顏子之神。作子貢之藥。子貢一生。吃了億則屢中之虧。便不受命。而貨不覺其自殖矣。
 
子張問善人之道。子曰。不踐迹。亦不入於室。
此須四句料揀。一踐迹而入室。君子也。二不踐迹而入室。聖人也。三不踐迹而不入室。善人也。四踐迹不入室。有恆也。
 
子曰。論篤是與。君子者乎。色莊者乎。
不但教人勘他。亦是要人自勘。

子路問聞斯行諸。子曰。有父兄在。如之何其聞斯行之。冉有問聞斯行諸。子曰。聞斯行之。公西華曰。由也。問聞斯行諸。子曰。有父兄在。求也。問聞斯行諸。子曰。聞斯行之。赤也惑。敢問。子曰。求也退。故進之。由也兼人。故退之。
卓吾云。赤原不問由求。還問赤耳。方外史曰。答由求即是答赤。
 
子畏於匡。顏淵後。子曰。吾以女為死矣。曰。子在。回何敢死。
卓吾云。吾以汝為死。驚喜之辭。子在。回何敢死。誰人說得出。方外史曰。悟此。方知聖人不必慟哭。又知聖人必須慟哭。
 
季子然。問仲由。冉求。可謂大臣與。子曰。吾以子為異之問。曾由與求之問。所謂大臣者。以道事君。不可則止。今由與求也。可謂具臣矣。曰。然。則從之者與。子曰。弒父與君。亦不從也。
字字鈇鉞。足使子然喪魄。
 
子路使子羔為費宰。子曰。賊夫人之子。子路曰。有民人焉。有社稷焉。何必讀書。然後為學。子曰。是故惡夫佞者。
夫子元不責子羔不讀書。子路那得知之。
補註 惡夫佞者。謂惡夫讀書而不能教民人安社稷者也。能言而不能行。故謂之佞。此章當與左傳鄭子皮欲使尹何為邑章合讀。
 
子路。曾晢。冉有。公西華。侍坐。子曰。以吾一日長乎爾。毋吾以也。居則曰。不吾知也。如或知爾。則何以哉。
聖賢心事。雖隱居求志。而未嘗置天下於度外。雖遑遑汲汲。而未嘗橫經濟於胸中。識得此意。方知禹稷顏子。易地皆然。奈四子各見一邊。終不能知孔子行處。故因此侍坐。巧用鉗錘。以曾點之病。為三子之藥。又以三子之病。為曾點之藥也。
 
子路率爾而對曰。千乘之國。攝乎大國之間。加之以師旅。因之以饑饉。由也為之。比及三年。可使有勇。且知方也。夫子哂之。
子路說的句句不虛。又且高興熱鬧。所以夫子為之撫掌大笑。袁了凡曰。禮云。笑不至矧。矧。與哂同。露齦大笑也。居喪。則笑不至矧。今言志時。聞此暢談。何妨大笑。若註云微笑。則成尖酸氣象矣。
 
求。爾何如。對曰。方六七十。如五六十。求也為之。比及三年。可使足民。如以禮樂。以俟君子。赤。爾何如。對曰。非曰能之。願學焉。宗廟之事。如會同。端章甫。願為小相焉。點爾何如。鼓瑟希。鏗爾。舍瑟而作。對曰。異乎三子者之撰。子曰。何傷乎。亦各言其志也。曰。莫春者。春服既成。冠者五六人。童子六七人。浴乎沂。風乎舞雩。詠而歸。夫子喟然嘆曰。吾與點也。
鏗爾者。舍瑟之聲。此非與點。乃借點以化三子之執情耳。
補註 先言鼓瑟。次言希。次言鏗爾。次言舍瑟。而後言作。寫出曾點從容不迫氣象。希是瑟聲漸淡。鏗爾是絃外餘音。舍瑟是安置得所。作是答問之禮。春是生機盎然。冠者童子。是作聖之基。浴乎沂。風乎舞雩。詠而歸。內外清淨。是養正之道。政化及于一時。教澤流于萬世。政教不可偏廢。故孔子嘆曰。吾與點。而亦兼贊由。求。赤。之能為邦也。
 
三子者出。曾皙後。曾皙曰。夫三子者之言。何如。子曰。亦各言其志也已矣。曰。夫子何哂由也。曰。為國以禮。其言不讓。是故哂之。唯求。則非邦也與。安見方六七十。如五六十。而非邦也者。唯赤。則非邦也與。宗廟會同。非諸侯而何。赤也為之小。孰能為之大。
不哂其為國之事。特哂其不讓之言耳。既說為國。又說非邦也與。正是與三子。以補點之虛證。一直皆夫子之言。不是一問一答也。
 
【顏淵第十二】
顏淵問仁。(僧問和尚如何是佛。)子曰。克己復禮。為仁。一日克己復禮。天下歸仁焉。為仁由己。而由人乎哉。(和尚答曰。只你便是。)顏淵曰。請問其目。(僧又問曰。如何保任。)子曰。非禮勿視。非禮勿聽。非禮勿言。非禮勿動。(和尚答曰。一翳在目。空華亂墜。)顏淵曰。回。雖不敏。請事斯語矣。(僧禮拜。)
克。能也。能自己復禮。即名為仁。一見仁體。則天下當下消歸仁體。別無仁外之天下可得。猶云十方虛空。悉皆消殞。盡大地是個自己也。故曰由己。由己。正即克己。己字。不作兩解。夫子此語。分明將仁體和盤托出。單被上根。所以顏子頓開妙悟。只求一個入華屋之方便。故云請問其目。目者眼目。譬如畫龍須點睛耳。所以夫子直示下手工夫。正所謂流轉生死。安樂涅槃。惟汝六根。更非他物。視聽言動。即六根之用。即是自己之事。非教汝不視不聽不言不動。只要揀去非禮。便即是禮。禮復。則仁體全矣。古云。但有去翳法別無與明法。經云。知見立知。即無明本。知見無見。斯即涅槃。立知。即是非禮。今勿視勿聽勿言勿動。即是知見無見也。此事人人本具。的確不由別人。只貴直下承當。有何利鈍可論。故曰回雖不敏。請事斯語。從此三月不違。進而未止。方名好學。豈曾子子思。所能及哉。
 
仲弓問仁。子曰出門。如見大賓。使民。如承大祭。己所不欲。勿施於人。在邦無怨。在家無怨。仲弓曰。雍。雖不敏。請事斯語矣。
出門四句。即是非禮勿視。聽。言。動之意。邦家無怨。即是天下歸仁之意。但為中根人說。便說得淺近些。使其可以承當。
卓吾云。出門二句。即居敬也。己所二句。即行簡也。在邦二句。即以臨其民。不亦可乎也。
王陽明曰。亦只是自家無怨。如不怨天不尤人之意。
 
司馬牛問仁。子曰。仁者。其言也訒。曰。其言也訒。斯謂之仁矣乎。子曰。為之難。言之得無訒乎。
其言也訒。不是訒言。全從仁者二字來。直是畫出一個仁者行樂圖。牛乃除卻仁者二字。只說其言也訒。便看得容易了。故即以為之難三字。藥之。
 
司馬牛問君子。子曰。君子不憂不懼。曰。不憂不懼。斯謂之君子矣乎。子曰。內省不疚。夫何憂何懼。
不從君子二字上。悟出不憂不懼根源。便是不內省處。
 
司馬牛憂曰。人皆有兄弟。我獨亡。子夏曰。商聞之矣。死生有命。富貴在天。君子敬而無失。與人恭而有禮。四海之內。皆兄弟也。君子何患乎無兄弟也。
卓吾云。牛多言而躁。兄又凶頑不道。料必不相容者。故憂其將害己也。子夏以死生有命。慰之。又教以處之之法。謂只待以恭敬。疎者可親。況親者乃反疎乎。蓋勸其兄弟和睦也。
 
子張問明。子曰。浸潤之譖。膚受之愬。不行焉。可謂明也已矣。浸潤之譖。膚受之愬。不行焉。可謂遠也已矣。
一指能蔽泰山。不受一指之蔽。則曠視六合矣。

子貢問政。子曰。足食。足兵。民信之矣。子貢曰。必不得已而去。於斯三者何先。曰。去兵。子貢曰。必不得已而去。於斯二者何先。曰。去食。自古皆有死。民無信不立。
陳旻昭曰。假饒積粟巨萬。豈名足食。使菽粟如水火。方名足食耳。假饒擁眾百萬。豈名足兵。如周武王觀兵於孟津。諸侯不期而會者八百。方名足兵耳。足食足兵。民乃信之。則去食去兵。民亦信之矣。今時要務。正在去兵去食。不在調兵徵糧也。方外史曰。蠲賦稅。以足民食。練土著。以足民兵。故民信之。必不得已而去兵。去官兵。正所以足民兵也。又不得已而去食。去官食。正所以足民食也。所以效死。而民弗去。今時不得已。則屯兵。兵屯。而益不足矣。又不得已。則加稅。稅加而益不足矣。求無亂亡。得乎。聖賢問答。真萬古不易之良政也。又曰。既已死矣。且道有信。立個甚麼。若知雖死而立。方知朝聞夕死。可矣。不是死而後已矣的。
 
棘子成曰。君子質而已矣。何以文為。
有激之言。快心之論。不可無一。不可有二。
 
子貢曰。惜乎。夫子之說。君子也。駟不及舌。文猶質也。質猶文也。虎豹之醇。猶犬羊之醇。
文。也是皮膚上事。質。也是皮膚上事。須要知文質從何處發生出來。譬如活虎豹。活犬羊。總是活的。若虎豹之鞟。犬羊之鞟。總是死貨耳。子貢一生說話。只有此二句。大似悟的。可與文質彬彬章。參看。
 
哀公問於有若曰。年饑。用不足。如之何。有若對曰。盍徹乎。曰。二。吾猶不足。如之何其徹也。對曰。百姓足。君孰與不足。百姓不足。君孰與足。
格言良策。萬古不刊。當與去食去兵章。刻於宮殿。子張問崇。德。辨惑。子曰。主忠信。徙義。崇德也。
能主。方能徙。不能徙。便是無主。
 
愛之欲其生。惡之欲其死。既欲其生。又欲其死。是惑也。
四個其字。正顯所愛所惡之境。皆自心所變現耳。同是自心所現之境。而愛欲其生。惡欲其死。所謂自心取自心。非幻成幻法也。非惑而何。
 
誠不以富。亦祇以異。(宜在有馬千駟章。其斯之謂與上。)
齊景公問政於孔子。孔子對曰。君君。臣臣。父父。子子。公曰。善哉。信如君不君。臣不臣。父不父。子不子。雖有粟。吾得而食諸。
子曰。片言可以折獄者。其由也與。子路無宿諾。
子曰。聽訟。吾猶人也。必也使無訟乎。
子張問政。子曰。居之無倦。行之以忠。
不曰行無倦。居以忠。便見合外內之道。
 
子曰。博學於文。約之以禮。亦可以弗畔矣夫。
子曰。君子成人之美。不成人之惡。小人反是。
請各各自思之。
 
季康子問政於孔子。孔子對曰。政者。正也。子帥以正。孰敢不正。
季康子患盜。問於孔子。孔子對曰。苟子之不欲。雖賞之不竊。
季康子問政於孔子曰。如殺無道。以就有道。何如。孔子對曰。子為政。焉用殺。子欲善。而民善矣。君子之德。風。小人之德。草。草上之風。必偃。
三節。都提出一個子字。正是君子求諸己。乃端本澄源之論。
補註 自正其身。而人正矣。自殺其惡。而民善矣。以殺人為政者。殺其軀殼。而惡心不死也。若以無道殺。則怨怨相報。無有窮期。而天災人禍頻來矣。若得善人為政。遍天下獄囚。而曉以三歸五戒之善。生死輪迴之苦。喫素念佛中求生淨土之樂。俟其痛悔修善。然後減輕其罰。則死刑可廢也。故佛法殺人。不斷一命。不損一毛。而惡心自滅。易所謂神武而不殺者也。蓋一切眾生。皆有佛性。但隨惡緣。而習于為惡。雖沈淪畜生餓鬼地獄之三惡道。而佛性不變。況人道乎。願為政者。認識佛法。為救國救世無上正道。以至誠之心。躬自倡導。先正其身。而齊其家。然後施之國政。則風行草偃之效無難也。
 
子張問士。何如斯可謂之達矣。子曰。何哉。爾所謂達者。子張對曰。在邦必聞。在家必聞。子曰。是聞也。非達也。夫達也者。質直而好義。察言而觀色。慮以下人。在邦必達。在家必達。夫聞也者。色取仁而行違。居之不疑。在邦必聞。在家必聞。
真正好先生。金沙不濫。藥病灼然。
 
樊遲從游於舞雩之下。曰。敢問崇德。修慝。辨惑。子曰。善哉問。先事後得。非崇德與。攻其惡。無攻人之惡。非修慝與。一朝之忿。忘其身。以及其親。非惑與。
樊遲問仁。子曰。愛人。問知。子曰。知人。樊遲未達。子曰。舉直錯諸枉。能使枉者直。樊遲退。見子夏曰。鄉也。吾見於夫子而問知。子曰。舉直錯舉枉。能使枉者直。何謂也。子夏曰。富哉言乎。舜有天下。選於眾。舉臮陶。不仁者遠矣。湯有天下。選於眾。舉伊尹。不仁者遠矣。
子貢問友。子曰。忠告而善道之。不可則止。無自辱焉。
自辱。則反帶累朋友。所以不可。若知四悉隨機。方可自利利他。
 
曾子曰。君子以文會友。以友輔仁。
為蓮故華。以文會友也。華開蓮現。以友輔仁也。
 
【子路第十三】
子路問政。子曰。先之。勞之。請益。曰。無倦。
先。勞。並去聲呼之。先之。創其始也。勞之。考其終也。無倦。精神貫徹於終始也。卓吾云。請益處。便是倦根。故即以無倦益之。
 
仲弓為季氏宰。問政。子曰。先有司。赦小過。舉賢才。曰。焉知賢才而舉之。曰。舉爾所知。爾所不知。人其舍諸。
仲弓獨問舉賢才。可謂知急先務。
 
子路曰。衞君待子而為政。子將奚先。子曰。必也正名乎。子路曰。有是哉。子之迂也。奚其正。子曰。野哉由也。君子於其所不知。蓋闕如也。名不正。則言不順。言不順。則事不成。事不成。則禮樂不興。禮樂不興。則刑罰不中。刑罰不中。則民無所措手足。故君子名之。必可言也。言之。必可行也。君子於其言。無所苟而已矣。
人問王陽明曰。孔子正名。先儒說上告天子。下告方伯。廢輒立郢。此意如何。陽明答曰。恐難如此。豈有此人致敬盡禮。待我為政。我就先去廢他。豈人情天理耶。孔子既肯與輒為政。必輒巳能傾心委國而聽。聖人盛德至誠。必巳感化衞輒。使知無父之不可以為人。必將痛哭奔走。往迎其父。父子之愛。本於天性。輒能痛悔。真切如此。蒯瞶豈不感動底豫。蒯瞶既還。輒乃致國請戮。瞶巳見化於子。又有孔子。至誠調和其間。當亦決不肯受。仍以命輒。群臣百姓。又必欲得輒為君。輒乃自暴其罪惡。請於天子。告於方伯諸侯。而必欲致國於父。瞶與群臣百姓。亦皆表輒悔悟仁孝之美。請於天子。告於方伯諸侯。必欲得輒為君。於是集命於輒。使之復君衞國。輒不得已。乃如後世上皇故事。尊瞶為太公。備物致養。而始自復其位。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正言順。一舉而可為政於天下矣。孔子正名。或是如此。
 
樊遲請學稼。子曰。吾不如老農。請學為圃。曰。吾不如老圃。樊遲出。子曰。小人哉。樊須也。上好禮。則民莫敢不服。上好義。則民莫敢不服。上好信。則民莫敢不用情。夫如是。則四方之民。繈負其子而至矣。焉用稼。
寧為提婆達多。不為聲聞緣覺。非大人。何以如此。
補註 提婆達多。示現逆行。而授記成佛。聲聞緣覺。安于小乘。而不求作佛。讀法華經提婆達多品。及信解品可知。
 
子曰。誦詩三百。授以之政。不達。使於四方。不能專對。雖多。亦奚以為。
誦詩者。思之。
補註 誦詩三百。孔子以為多矣。可知但專一經。已是足用。若不能致用。雖多奚為。
 
子曰。其身正。不令而行。其身不正。雖令不從。
子曰。魯衞之政。兄弟也。
子謂衞公子荊。善居室。始有。曰苟合矣。少有。曰苟完矣。富有。曰苟美矣。
子適衞。冉有僕。子曰。庶矣哉。冉有曰。既庶矣。又何加焉。曰。富之。曰。既富矣。又何加焉。曰。教之。
卓吾曰。一車問答。萬古經綸。
補註 若問何自而庶何自而富。則必曰教。可知教是澈始澈終之事。既庶既富之後需教。未庶未富之先尤需教也。今機器橫奪人工。外貨傾銷中國。國人喜用外貨。若不廣行自製本貨。自用本貨之教令。則貧困日甚。庶富無期。願國人恐懼而急圖之也。
 
子曰。苟有用我者。期月而已。可也。三年有成。
者才不是說真方。賣假藥的。
 
子曰。善人為邦百年。亦可以勝殘去殺矣。誠哉是言也。
深痛殺業。深思善人。
補註 此當與孟子公孫丑問曰。夫子當路于齊。管仲晏子之功。可復許乎章合觀。孔子曰。善人為邦百年。可以勝殘去殺。而孟子言。以齊王猶反手也。蓋飢者易為食。渴者易為飲。人民痛苦愈深。則望治之心愈切。唐魏徵嘗舉此義。以對太宗之問。其後貞觀之治。甫四年。而夜戶不閉。道不拾遺。蓋唐初于經戰之地。皆令建佛寺。其時高僧林立。宣揚佛法。贊助王化。故收效尤速也。今世亂益急人民歸佛者亦日多。若得政府躬行倡導。明令弘揚之力。則解倒懸而出水火。去殘殺而修仁慈。非難事矣。
 
子曰。如有王者。必世而後仁。
可見五濁甚難化度。
補註 佛謂此娑婆世界為五濁惡世。五濁者。劫濁。見濁。煩惱濁。眾生濁。命濁也。劫濁。謂濁法聚會之時。見濁。謂邪見增盛。昏迷汨沒。煩惱濁。謂貪瞋癡慢疑五者。煩動惱亂其心。眾生濁。謂所感麤弊身心。並皆陋劣。命濁。謂因果並劣。壽命短促。不滿百歲。具此五濁。故昏迷苟且。不易化度也。轉濁為淨。莫如淨土念佛法門。行易而功高。化普而效速。誠寶中之王也。
 
子曰。苟正其身矣。於從政乎何有。不能正其身。如正人何。
不正身之人。難道不要正人耶。故以此提醒之。
 
冉有退朝。子曰。何晏也。對曰。有政。子曰。其事也。如有政。雖不吾以。吾其與聞之。
卓吾曰。一字不肯假借。如此。
 
定公問一言而可以興邦。有諸。孔子對曰。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。人之言曰。為君難。為臣不易。如知為君之難也。不幾乎一言而興邦乎。曰。一言而喪邦。有諸。孔子對曰。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。人之言曰。予無樂乎為君。唯其言而莫予違也。如其善而莫之違也。不亦善乎。如不善而莫之違也。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。
四個幾字一樣看。皆是容易之意。傳曰。幾者。動之微。知幾其神。可以參看。
 
葉公問政。子曰。近者說。遠者來。
子夏為莒父宰。問政。子曰。無欲速。無見小利。欲速。則不達。見小利。則大事不成。
觀心者。亦當以此為箴。
 
葉公語孔子曰。吾黨有直躬者。其父攘羊。而子證之。孔子曰。吾黨之直者。異於是。父為子隱子為父隱。直在其中矣。
才有第二念起。便不直。 此即菩薩不說四眾過戒也。
補註 梵網經菩薩十重戒第六說四眾過戒。四眾者。出家比丘比丘尼。在家優婆塞優婆夷。所謂同法四眾也。蓮池大師云。既云同法。若遇有過。應當三諫殷勤。密令悔改。內全僧體。外護俗聞。而乃恣口發揚。貽羞佛化。豈大士之心耶。同法尚爾。況父子乎。
 
樊遲問仁。子曰。居處恭。執事敬。與人忠。雖之夷狄。不可棄也。
也只是克己復禮。而變文說之。
 
子貢問曰。何如。斯可謂之士矣。子曰。行己有恥。使於四方。不辱君命。可謂士矣。曰。敢問其次。曰。宗族稱孝焉。鄉黨稱弟焉。曰。敢問其次。曰。言必信。行必果。硜硜然小人哉。抑亦可以為次矣。曰。今之從政者。如何。子曰。噫。斗筲之人。何足算也。
若人知有自己。便做不得無恥之行。此句。便是士之根本。三節。只是前必具後。後不具前耳。子貢從來不識自己。所以但好做個瑚璉。雖與斗筲貴賤不同。同一器皿而已。卓吾云。孝弟。都從有恥得來。必信必果。也只為不肯無恥。今之從政者。只是一個無恥。
補註 自念我與諸佛。同具佛性。同為凡夫。而今諸佛成道以來。已經無量塵沙劫數。度脫無量眾生。而我猶是耽染六塵。輪轉生死。永無出離。此是天下可慚可愧可羞可恥之甚者也。具此恥心。方能勉行聖道。
 
子曰。不得中行而與之。必也狂狷乎。狂者。進取。狷者。有所不為也。
狂狷。就是狂簡。狂則必簡。簡即有所不為。有所不為。只是行己有恥耳。孟子分作兩人解釋。孔子不分作兩人也。若狂而不狷。狷而不狂。有何可取。
 
子曰。南人有言曰。人而無恒。不可以作巫醫。善夫。不恆其德或承之羞。子曰。不占而已矣。
觀象玩占之人。決不無恆。無恆。即是無恥。
補註 謂不恆其德者不待占卜。而已知其必承之羞也。
 
子曰。君子和而不同。小人同而不和。
無諍故和。知差別法門。故不同。情執。是同。舉一廢百。故不和。
 
子貢問曰。鄉人皆好之。何如。子曰。未可也。鄉人皆惡之。何如。子曰。未可也。不如鄉人之善者好之。其不善者惡之。
不善者惡。正是好處。何必怪他不善者之惡耶。
 
子曰。君子易事而難說也。說之不以道。不說也。及其使人也。器之。小人難事而易說也。說之雖不以道。說也。及其使人也。求備焉。
君子悅道。悅即非悅。小人好悅。道即非道。
 
子曰。君子泰而不驕。小人驕而不泰。
泰。故坦蕩蕩。從戒慎恐懼來。驕。故長戚戚。從無忌憚來。
 
子曰。剛。毅。木。訥。近仁。
不是質近乎仁。只是欲依於仁者。須如此下手耳。卓吾云。剛毅木訥都是仁。仁。則幷無剛毅木訥矣。
 
子路問曰。何如。斯可謂之士矣。子曰。切切。偲偲。怡怡如也。可謂士矣。朋友。切切偲偲。兄弟。怡怡。
卓吾云。兄弟。易切切偲偲。朋友。易怡怡。故分別言之。
 
子曰。善人教民七年。亦可以即戎矣。
卓吾云。說七年。便不是空話。
 
子曰。以不教民戰。是謂棄之。
仁人之言。惻然可思。
補註 不修德教。而教民以戰者。是棄之也。今之棄民者多矣。何以保國。
 
【憲問第十四】
憲問恥。子曰。邦有道。榖。邦無道。榖。恥也。
卓吾曰。原思辭祿。欲脫其身於榖之外。孔子恥榖。欲效其身於榖之中。方外史曰。若知素位而行。便不肯脫身榖外。
 
克。伐。怨。欲。不行焉。可以為仁矣。子曰。可以為難矣。仁。則吾不知也。
為仁決不是者樣工夫。

子曰。士而懷居。不足以為士矣。
得少為足。便是懷居。與不知老之將至。相反。
 
子曰。邦有道。危言危行。邦無道。危行言孫。
言遜。不是避禍。正是挽回世運之妙用耳。
 
子曰。有德者。必有言。有言者。不必有德。仁者。必有勇。勇者。不必有仁。
有見地者。必有行履。有行履者。不必有見地。故古人云。只貴見地。不問行履也。倘無行履。決非正見。
補註 自隨唐倡科舉。以至今日。皆是以言教人。以言取人。言愈盛而德愈衰矣。妄言非見地也。妄行非行履也。其根本在求仁。求仁莫如學佛。學佛則得大辨才大無畏矣。
 
南宮适問於孔子曰。羿善射。奡盪舟。俱不得其死然。禹稷躬稼。而有天下。夫子不答。南宮适出。子曰。君子哉若人。尚德哉若人。
千古至言。文不加點。故不答也。出後而贊。正是不答處。不答。又就是贊處。
 
子曰。君子而不仁者。有矣夫。未有小人而仁者也。
警策君子。激發小人。小人若仁。便是君子。那有定名。
補註 魏徵上唐太宗疏曰。君子不能無小惡。惡不積。無妨于正道。小人或時有小善。善不積。不足以立忠。疑君子而信小人者。讀之可以猛省矣。
 
子曰。愛之。能勿勞乎。忠焉。能勿誨乎。
子曰。為命。裨諶。草創之。世叔。討論之。行人子羽。脩飾之。東里子產。潤色之。
作文要訣。
補註 出其言善。則千里之外應之。出其言不善。則千里之外違之。言不可以不慎也。
 
或問子產。子曰。惠人也。問子西。曰。彼哉彼哉。問管仲。曰。人也。奪伯氏駢邑三百。飯疏食。沒齒無怨言。
補註 人也。猶言仁也。可知不仁即非人。使怨家無怒言。非仁者感化之深不能也。
 
子曰。貧而無怨。難。富而無驕。易。
無怨就是樂。
 
子曰。孟公綽。為趙魏老。則優。不可以為滕薛大夫。
子路問成人。(卓吾云切問)子曰。若臧武仲之知。公綽之不欲。卞莊子之勇。冉求之藝。文之以禮樂。亦可以為成人矣。
卓吾云。知廉勇藝。是銅鐵。禮樂。是丹頭。方外史曰。四子若能文之以禮樂。則四子便各各成人。非要兼四子之長也。禮。是此心之節文。樂。是此心太和。誠於中而形於外。故名為文。非致飾於外也。
 
曰。今之成人者。何必然。見利思義。見危授命。久要不忘平生之言。亦可以為成人矣。
此與得見有恆。抑亦可以為次之意同。卓吾云。然則今之不成人者極多矣。
 
子問公叔文子。於公明賈曰。信乎。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。公明賈對曰。以告者過也。夫子時然後言。人不厭其言。樂然後笑。人不厭其笑。義然後取。人不厭其取。子曰。其然。豈其然乎。
卓吾曰。是樂取之詞。非猜疑之語。方外史曰。聖人見人之善。如己之善。與後儒自是不同。
補註 曰其然者。是其時然後言。樂然後笑。義然後取之答也。豈其然者。謂所傳不言不笑不取之非也。
 
子曰。臧武仲以防。求為後於魯。雖曰不要君。吾不信也。
子曰。晉文公譎而不正。齊桓公正而不譎。
子路曰。桓公殺公子糾。召忽死之。管仲不死。曰。未仁乎。子曰。桓公九合諸侯。不以兵車。管仲之力也。如其仁。如其仁。
不以兵車。故如其仁。乃救刀兵劫之真心實話。
 
子貢曰。管仲非仁者與。桓公殺公子糾。不能死。又相之。子曰。管仲相桓公。霸諸侯。一匡天下。民到於今受其賜。微管仲。吾其被髮左衽矣。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。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。
大丈夫生於世間。惟以救民為第一義。小名小節。何足論也。天下後世受其賜。仁莫大焉。假使死節。不過忠耳。安得為仁。況又不必死者耶。當知召忽之死。特匹夫匹婦之諒而已矣。王珪魏徵。亦與管仲。同是個人。若夫忠臣不事二君。烈女不更二夫。本非聖賢之談。正是匹婦之諒。故易辭曰。恆其德貞。婦人吉。夫子凶。大丈夫幸思之。
 
公叔文子之臣。大夫僎。與文子同升諸公。子聞之曰。可以為文矣。
卓吾云。因他諡文子。故曰可以為文。文字不必太泥。總之。極其許可之詞。
 
子言衞靈公之無道也。康子曰。夫如是。奚而不喪。孔子曰。仲叔圉。治賓客。祝鮀。治宗廟。王孫賈。治軍旅。夫如是。奚其喪。
低低人。尚有大用若此。況肯用聖賢者乎。
 
子曰。其言之不怍。則為之也難。
正要人怍。
 
陳成子弒簡公。孔子沐浴而朝。告於哀公曰。陳恆弒其君。請討之。公曰。告夫三子。孔子曰。以吾從大夫之後。不敢不告也。君曰。告夫三子者。之三子告。不可。孔子曰。以吾從大夫之後。不敢不告也。
陳恆三子。一齊討矣。
 
子路問事君。子曰。勿欺也。而犯之。
不能闕疑。便是自欺。亦即欺君。
今之不敢犯君者。多是欺君者也。為君者喜欺。不喜犯。奈之何哉。
 
子曰。君子上達。小人下達。
形而上者謂之道。形而下者謂之器。上達。故不器。下達。故成瑚璉斗筲等器。若不成器者。幷非小人。
 
子曰。古之學者為己。今之學者為人。
盡大地是個自己。所以度盡眾生。只名為己。若見有己外之人可為。便非真正發菩提心者矣。
 
蘧伯玉。使人於孔子。孔子與之坐。而問焉。曰。夫子何為。對曰。夫子欲寡其過。而未能也。使者出。子曰。使乎使乎。
千古聖賢真學問真血脉。不億使者一言點出。真奇真奇。

子曰。不在其位。不謀其政。
曾子曰。君子思不出其位。
未之思也。夫何遠之有。正是思不出其位。
 
子曰。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。
卓吾云。恥字。何等精神。過字。何等力量。
補註 言過其行。即是妄語。佛教五戒。一不殺生以修仁。二不偷盜以修義。三不邪淫以修禮。四不妄語以修信。五不飲酒以修智。持五戒者。方得人身。破戒則非人也。故君子恥之。
 
子曰。君子道者三。我無能焉。仁者不憂。知者不惑。勇者不懼。子貢曰。夫子自道也。
仁者知者勇者。三個者字。正與道者者字相應。所謂一心三德。不是三件也。夫子自省。真是未能。子貢看來。直是自道。譬如華嚴所明。十地菩薩。雖居因位。而下地視之。則如佛矣。
 
子貢方人。子曰。賜也。賢乎哉。夫我。則不暇。
不暇二字。頂門針也。若能思齊內省。則雖妍媸立辨。不名為方人矣。
補註 可知聖人。無時不是修己。
 
子曰。不患人之不己知。患其不能也。
何有於我哉。我無能焉。是吾憂也。則吾未之有得。皆患不能之真榜樣也。
 
子曰。不逆詐。不億不信。抑亦先覺者。是賢乎。
不惟揀去世間逆億。亦復揀去二乘作意神通矣。 世人自多詐。則恆逆詐。自多不信。則恆億不信。聖人哀之。故進以先覺二字。若欲先覺。須從不詐不疑。不逆不億下手。直到至誠地位。自然任運先覺。苟不向心地克己復禮。而作意欲求先覺。便是逆億了也。故曰君子可欺。唯可欺。方為君子耳。
 
微生畝。謂孔子曰。丘。何為是栖栖者與。無乃為佞乎。孔子曰。非敢為佞也。疾固也。
子曰。驥不稱其力。稱其德也。
可以人而不如馬乎。
 
或曰。以德報怨。何如。子曰。何以報德。以直報怨。以德報德。
達得怨親平等。方是直。若見有怨。而強欲以德報之。正是人我是非未化處。 怨宜忘。故報之以直。謂不見有怨也。德不可忘。故報之以德。謂知恩報恩也。
 
子曰。莫我知也夫。子貢曰。何為其莫知子也。子曰。不怨天。不尤人。下學而上達。知我者。其天乎。
心外無天。故不怨天。心外無人。故不尤人。向上事。須從向下會取。故下學而上達。惟其下學上達。所以不怨不尤。今人離下學。而高談上達。譬如無翅。妄擬騰空。
 
公伯寮。愬子路於季孫。子服景伯以告。曰。夫子固有惑志於公伯寮。吾力猶能肆諸市朝。子曰。道之將行也與。命也。道之將廢也與。命也。公伯寮其如命何。
子服眼中有伯寮。孔子了知伯寮不在子路命外。伯寮自謂愬得子路。孔子了知子路之命差遣伯寮。可見聖賢眼界胸襟。
 
子曰。賢者辟世。其次辟地。其次辟色。其次辟言。
程子曰。四者非有優劣。所遇不同耳。
補註 辟世。謂在世而出世。辟地。謂危邦不入。亂邦不居。辟色。謂同居一地。而不相見。辟言。謂常常相見。而不與之言。若聖人則自他不二。無能辟所辟。故曰。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。
 
子曰。作者七人矣。
子路宿於石門。晨門曰。奚自。子路曰。自孔氏。曰。是知其不可。而為之者與。
只此一語。描出孔子之神。蓋知可而為者。伊尹。周公之類是也。知不可而不為者。伯夷。柳下惠等是也。知可而不為者。巢許。之類是也。知不可而為之者。孔子是也。若不知可與不可者。不足論矣。
 
子擊磬於衞。有荷蕢而過孔氏之門者。曰。有心哉。擊磬乎。既而曰。鄙哉。硜硜乎。莫己知也。斯已而已矣。深則厲。淺則揭。子曰。果哉。末之難矣。
既知音。亦知心。但不知木鐸之意耳。果哉末之難卻與知不可而為之。作一註腳。可謂難行能行。
 
子張曰。書云。高宗諒陰。三年不言。何謂也。子曰。何必高宗。古之人皆然。君薨。百官總己。以聽於塚宰。三年。
古之人皆然一句。傷今思古。痛甚痛甚。

子曰。上好禮。則民易使也。
子路問君子。子曰。修己以敬。曰。如斯而已乎。曰。修己以安人。曰。如斯而已乎。曰。修己以安百姓。修己以安百姓。堯舜其猶病諸。
盡十方世界是個自己。豎窮橫徧。其體其量其具。皆悉不可思議人。與百姓。不過自己心中所現一毛頭許境界耳。子路只因不達自己。所以連用兩個如斯而已乎。孔子見得己字透徹。所以說到堯舜猶病。非病不能安百姓也。只病修己未到極則處耳。
 
原壤夷俟。子曰。幼而不孫弟。長而無述焉。老而不死。是為賊。以杖叩其脛。
以打罵作佛事。
 
闕黨童子將命。或問之曰。益者與。子曰。吾見其居於位也。見其與先生並行也。非求益者也。欲速成者也。
為學日益。為道日損。人都看作兩橛。若知下學而上達。則日益處。即日損處矣。今童子而能居位並行。何等志氣。但恐其離下學而求上達。便使依乎中庸之道。故令之將命。所以實其操履耳。居位。即是欲立。並行。即是欲達。皆童子之所難能。故知不是僅求益者。卓吾云。在居位並行處。見其欲速成。非不隅坐隨行也。若不隅坐隨行。一放牛小廝矣。何以將命。
 
【衞靈公第十五】
衞靈公問陳於孔子。孔子對曰。俎豆之事。則嘗聞之矣。軍旅之事。未之學也。明日遂行。在陳絕糧。從者病。莫能興。子路慍見曰。君子亦有窮乎。子曰。君子固窮。小人窮。斯濫矣。
只消慍見。便是濫。若知樂在其中。那見有窮可慍。
 
子曰。賜也。女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。對曰。然。非與。曰。非也。予一以貫之。
卓吾云。腐儒謂然非與處。不如曾子之唯。可發一笑。方外史曰。俗儒妄謂曾子傳得孔子之道。則子貢亦傳得孔子之道矣。孔子何以再歎今也則亡。
 
子曰。由。知德者鮮矣。
痛下一針。
 
子曰。無為而治者。其舜也與。夫何為哉。恭。己正南面而已矣。
從來聖賢。只有為人為學為德而已。斷斷無有為治者。若一有為治之心。則天下益亂矣。恭己二字。即是修己以敬。又即為人為學為德之實工夫。
 
子張問行。子曰。言忠信。行篤敬。雖蠻貊之邦行矣。言不忠信。行不篤敬。雖州里行乎哉。立。則見其參於前也。在輿。則見其倚於衡也。夫然後行。子張書諸紳。
信而曰忠。敬而曰篤。對治子張病根也。參前倚衡。但盡其忠信篤敬耳。非以此求行也。惟不求行。夫然後行。
 
子曰。直哉史魚。邦有道如矢。邦無道如矢。君子哉蘧伯玉。邦有道則仕。邦無道。則可卷而懷之。
春蘭秋菊。各擅其美。
 
子曰。可與言而不與之言。失人。不可與言而與之言。失言。知者不失人。亦不失言。
四悉檀。
補註 不失人亦不失言。則四悉檀具矣。悉。遍也。檀。施也。四悉檀者。一世界悉檀。是興趣義。所以起信。二為人悉檀。是訓導義。所以開解導行。三對治悉檀。是警策義。所以止惡生善。四第一義悉檀。是解脫義。所以顯性證真。佛說一切法。不離四悉檀。
 
子曰。志士仁人。無求生以害仁。有殺身以成仁。
如此。方名志士仁人。今之志士仁人。宜以此自勘。
 
子貢問為仁。子曰。工欲善其事。必先利其器。居是邦也。事其大夫之賢者。友其士之仁者。
賢之與仁。皆吾利器也。奈何鈍置之耶。
 
顏淵問為邦。子曰。行夏之時。乘殷之輅。服周之冕。樂則韶舞。放鄭聲。遠佞人。鄭聲淫。佞人殆。
王陽明曰。顏子具體聖人。其於為邦的大本大原。都已完備。夫子平日知之已深。到此都不必言。只就制度文為上說。此等處。亦不可忽略。非要是如此。方盡善。又不可因自己本領是當了。便於防範上疏闊。須是要放鄭聲。遠佞人。蓋顏子是克己。向裏德上用心的人。孔子恐其外面末節。或有疎略。故就他不足處。幫補說。若在他人須告以為政在人。取人以身。修身以道。修道以仁。達道九經。及誠身。許多工夫。方始做得。此方是萬世常行之道。不然。只去行了夏時。乘了殷輅。服了周冕。作了韶舞。天下豈便治得。
補註 綺語即鄭聲。妄言即佞人。千數百年來。靡麗之駢體。淫蕩之詩賦。謗佛非聖之文辭。皆鄭聲佞人教淫教殆之尤者也。國以為教。家以為學。而不知其非。天下大亂之所由來也。放之遠之。刪之燬之。而後天下可為也。
 
子曰。人無遠慮。必有近憂。
未超三界外。總在五行中。斷盡二障。慮斯遠矣。
 
子曰。已矣乎。吾未見好德。如好色者也。
正是不肯絕望。
 
子曰。臧文仲。其竊位者與。知柳下惠之賢。而不與立也。
誅心在一知字。
 
子曰。躬自厚。而薄責於人。則遠怨矣。
厚責人者。只是不能自厚耳。
 
子曰。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。吾末如之何也已矣。
畢竟將如之何。
補註 知因果。信輪迴。善有所勸。惡有所懲。小人有所忌憚。然後可以教之為善。周安士先生曰。人人信因果。大治之道也。人人不信因果。大亂之道也。雖聖人並起。無如之何矣。
 
子曰。群居終日。言不及義。好行小慧。難矣哉。
小慧與義正相反。
 
子曰。君子義以為質。禮以行之。孫以出之。信以成之。君子哉。
行之。行此義也。出之。出此義也。成之。成此義也。卓吾曰。不是以義為質。以禮行之。以孫出之。以信成之。方外史曰。須向君子二字上著眼。
 
子曰。君子病無能焉。不病人之不己知也。
子曰。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。
稱字。去聲。沒世而實德不稱。君子之名。真可疾矣。

子曰。君子求諸己。小人求諸人。
識得自己。自然求己。小人只是不知自己耳。哀哉。
 
子曰。君子矜而不爭。群而不黨。
矜。則易爭。群。則易黨。故以不爭不黨為誡勉。
 
子曰。君子不以言舉人。不以人廢言。
至明至公。
 
子貢問曰。有一言。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。子曰。其恕乎。己所不欲。勿施於人。
可行於天下。可行於萬世。真是一以貫之。
 
子曰。吾之於人也。誰毀誰譽。如有所譽者。其有所試矣。斯民也。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。
人自謂在三代後。孔子視之。皆同於三代時。所以如來成正覺時。悉見一切眾生成正覺。
補註 試猶省也。如日省月試之試。視其所以。觀其所由。察其所安也。
 
子曰。吾猶及史之闕文也。有馬者借人乘之。今亡矣夫。
不敢絕望。
 
子曰。巧言。亂德。小不忍。則亂大謀。
二皆自亂自己耳。卓吾云。一失之浮。一失之躁。
 
子曰。眾惡之。必察焉。眾好之。必察焉
上句。為豪傑伸屈。下句。為鄉愿照膽。
 
子曰。人能弘道。非道弘人。
可見道。只是人之所具。天地萬物。又只是道之所具。誰謂天地生人耶。
 
子曰。過而不改。是謂過矣。
為三種懺法作前茅。
補註 千年暗室。一炬能消。懺悔猶炬也。無炬則永暗矣。懺法三種。一作法懺。向佛前披陳身口意罪。誓不復作。二取相懺。於定心中。運懺悔想。如佛來摩頂。以感瑞相。期消煩惱。三無生懺。正心端坐。而觀無生之理。如法華經云。若欲懺悔者。端坐念實相。眾罪如霜露。慧日能消除。
 
子曰。吾嘗終日不食。終夜不寢。以思。無益。不如學也。
學。思。本非兩事。言此。以救偏思之失耳。
 
子曰。君子謀道。不謀食。耕也。餒在其中矣。學也。祿在其中矣。君子憂道。不憂貧。
卓吾云。作訓詞看。
 
子曰。知及之。仁不能守之。雖得之。必失之。知及之。仁能守之。不莊以蒞之。則民不敬。知及之。仁能守之。莊以蒞之。動之不以禮。未善也。
知及。仁守。是明明德。莊以蒞之。是親民。動之以禮。是止至善。不能莊蒞動禮。便是仁守不全。不能仁守。便是知之未及。思之思之。如來得三不護。方可名動之以禮。故曰修己以敬。堯舜其猶病諸。
補註 如來身口意三業。純淨離過。不須防護。名為三不護。
 
子曰。君子不可小知。而可大受也。小人不可大受。而可小知也。
不可小知。不可以思議測度之也。可大受。如大海能受龍王之雨。能受眾流之歸也。小人反是。
 
子曰。民之於仁也。甚於水火。水火。吾見蹈而死者矣。未見蹈仁而死者也。
既曰未見蹈仁而死。又曰有殺身以成仁。方信殺身不是死。
 
子曰。當仁。不讓於師。
見過於師。方堪傳授。
卓吾云。只為學者。惟有當仁一事讓師。故云。
補註 此當與如有周公之才之美。使驕且吝。其餘不足觀也已章合看。便知不當貢高。亦不當退屈。華嚴經云。心佛及眾生。是三無差別。故貢高與退屈二者皆非也。
 
子曰。君子貞而不諒。
諒。即硜硜小人。
 
子曰。事君敬其事。而後其食。
敬其事敬字。從敬止發來。既敬其事。必後其食矣。
 
子曰。有教無類。
佛菩薩之心也。若使有類。便無教矣。
補註 列子沖虛經言。太古神聖之人備知萬物情態。悉解異類音聲。會而聚之。訓而受之。同於人民。故先會鬼神魑魅。次達八方人民。末聚禽獸蟲蛾。言血氣之類。心智不殊遠也。神聖知其如此。故其所教訓者。無所遺逸焉。列子所謂太古神聖者。非三界大師四生慈父之大覺世尊乎。
 
子曰。道不同。不相為謀。
毫釐有差。天地懸隔。仁與不仁而已矣。
 
子曰。辭。達而已矣。
從古有幾個真正達的。
卓吾云。五字。便是談文祕密藏。
 
師冕見。及階。子曰。階也。及席。子曰。席也。皆坐。子告之曰。某在斯。某在斯。師冕出。子張問曰。與師言之。道與。子曰。然。固相師之道也。
子張看得道字奇特。孔子註得道字平常。
 
【季氏第十六】
季氏將伐顓臾。冉有季路見於孔子曰。季氏將有事於顓臾。孔子曰。求。無乃爾是過與。夫顓臾。昔者先王以為東蒙主。且在邦域之中矣。是社稷之臣也。何以伐為。冉有曰。夫子欲之。吾二臣者。皆不欲也。孔子曰。求。周任有言曰。陳力就列。不能者止。危而不持。顛而不扶。則將焉用彼相矣。且爾言過矣。虎兕出於柙。龜玉毀於櫝中。是誰之過與。冉有曰。今夫顓臾。固。而近於費。今不取。後世必為子孫憂。孔子曰。求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。而必為之辭。丘也。聞有國有家者。不患寡。而患不均。不患貧。而患不安。蓋均。無貧。和。無寡。安。無傾。夫如是。故遠人不服。則修文德以來之。既來之。則安之。今由與求也。相夫子。遠人不服。而不能來也。邦分崩離析。而不能守也。而謀動干戈於邦內。吾恐季孫之憂。不在顓臾。而在蕭牆之內也。
老吏斷獄曲直分明。
補註 文德即均也。安也。和也。不均。不安。不和。故人不服也。遠人不服。而修文德以來之。此正本清源之化。若棄文德。而黷武功。近人不服。況遠人乎。故國家之憂。不在遠人。而在蕭牆之內也。
 
孔子曰。天下有道。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。天下無道。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。自諸侯出。蓋十世希不失矣。自大夫出。五世希不失矣。陪臣執國命。三世希不失矣。天下有道。則政不在大夫。天下有道。則庶人不議。
卓吾云。明誅臣子。隱責君父。
補註 上承天道。下子庶民。謂之天子。非桀紂獨夫之所能混同也。好善如春之生。惡惡如秋之肅。好善如母之慈。惡惡如父之嚴。禮樂征伐。即好善惡惡之事也。民之所好好之。民之所惡惡之。故庶人不議。庶人議而天下之亂可知矣。乃至庶人不敢議。而天下之亂益甚矣。
 
孔子曰。祿之去公室。五世矣。政逮於大夫。四世矣。故夫三桓之子孫微矣。
孔子曰。益者三友。損者三友。友直。友諒。友多聞。益矣。友便辟。友善柔。友便佞。損矣。
孔子曰。益者三樂。損者三樂。樂節禮樂。樂道人之善。樂多賢友。益矣。樂驕樂。樂佚遊。樂宴樂。損矣。
益者損者。都就求益招損的自身上說。
補註 多聞難。諒。更難。直。尤難中之難。如此益友。幸勿交臂失之。便辟。非直也。善柔。非諒也。便佞。非多聞也。便辟。似直而非中道。善柔。似諒而非至誠。便佞。似多聞而非正知正見。如此損友。切勿誤認。
孔子曰。侍於君子有三衍。言未及之而言。謂之躁。言及之而不言。謂之隱。未見顏色而言。謂之瞽。
 
孔子曰。君子有三戒。少之時。血氣未定。戒之在色。及其壯也。血氣方剛。戒之在鬬。及其老也。血氣既衰。戒之在得。
有戒。則能御血氣。無戒。則被血氣使。一部易經。三戒收盡。
補註 是即貪瞋癡三毒也。自少。而壯。而老。一切時。皆當戒之。分舉三時者。以其易犯耳。語偏而意圓也。知三毒皆由血氣所為。則知非本性所有。能悟性者戒之非難。性體虛空。何有于色。性量一如。何有於鬬。性具萬有。何事於得。是之謂順性修戒。
 
孔子曰。君子有三畏。畏天命。畏大人。畏聖人之言。小人不知天命。而不畏也。狎大人。侮聖人之言。
天命之性。真妄難分。所以要畏。大人。修道復性。是我明師良友。所以要畏。聖言。指示修道復性之要。所以要畏。畏天命。是歸依一體三寶。畏大人。是歸依住持佛寶僧寶。畏聖人之言。是歸依住持法寶也。不知天命。亦不知大人。亦不知聖人之言。小人既皆不知而不畏。則君子皆知。故皆畏耳。不知心佛眾生。三無差別。不知人心惟危。道心惟微。不能戒慎恐懼。是不畏天命。妄以理佛。擬究竟佛。是狎大人。妄謂經論是止啼法。不知慧命所寄。是侮聖人之言。
 
孔子曰。生而知之者。上也。學而知之者。次也。困而學之。又其次也。困而不學。民斯為下矣。
只是肯學。便非下民。
 
孔子曰。君子有九思。視。思明。聽。思聰。色。思溫。貌。思恭。言。思忠。事。思敬。疑。思問。忿。思難。見得。思義。
字字箴銘。 未之思也。夫何遠之有。君子思不出其位。與此參看。
 
孔子曰。見善。如不及。見不善。如探湯。吾見其人矣。吾聞其語矣。隱居以求其志。行義以達其道。吾聞其語矣。未見其人也。
齊景公。有馬千駟。死之日民無德而稱焉。伯夷叔齊。餓於首陽之下。民到於今稱之。誠不以富。亦祇以異。其斯之謂與。
陳亢問於伯魚曰。子。亦有異聞乎。對曰。未也。嘗獨立。鯉趨而過庭。曰。學詩乎。對曰。未也。不學詩。無以言。鯉退而學詩。他日又獨立。鯉趨而過庭。曰。學禮乎。對曰。未也。不學禮。無以立。鯉退而學禮。聞斯二者。陳亢退而喜曰。問一得三。聞詩。聞禮。又聞君子之遠其子也。
未得謂得。枉了一個空歡喜。可笑可笑。
補註 聖人視一切眾生如子。有何遠近之分乎。
 
邦君之妻。君稱之。曰夫人。夫人自稱。曰小童。邦人稱之。曰君夫人。稱諸異邦。曰寡小君。異邦人稱之。亦曰君夫人。
補註  一邦君之妻耳。而各各稱之不同如此。可悟性一而名與相萬殊之旨。為人君止於仁。為人臣止於敬。為人子止於孝。為人父止於慈。與國人交止於信。其為致良知一也。
 
【陽貨第十七】
陽貨欲見孔子。孔子不見。歸孔子豚。孔子時其亡也。而往拜之。遇諸塗。謂孔子曰。來。予與爾言。曰。懷其寶而迷其邦。可謂仁乎。曰。不可。好從事而亟失時。可謂知乎。曰。不可。日月逝矣。歲不我與。孔子曰。諾。吾將仕矣。
時其亡。只是偶值其亡耳。孟子作瞰其亡。便令孔子作略。僅與陽貨一般。豈可乎哉。
 
子曰。性。相近也。習。相遠也。
性近習遠。方是不變隨緣之義。孟子道性善。只說人道之性。以救時耳。
補註 順性而修。則九界眾生。皆可成佛。故曰相近。隨習而流。則同體之性。而十法界分焉。十法界者。佛法界。菩薩法界。緣覺法界。聲聞法界。此謂四聖。天法界。人法界。修羅法界。畜生法界。餓鬼法界。地獄法界。此是六凡。九界對佛而言。皆眾生也。十界唯是一心。心本無界。依於所習善惡淨染四法而成十界。故曰法界。真如性內。絕生佛之假名。故曰一真法界。真者無妄。如者不變也。
 
子曰。唯上知。與下愚。不移。
除卻上知下愚。便皆可移。既未到上知。豈可不為之隄防。既不甘下愚。豈可不早思移易。
補註 陽明先生謂上智與下愚不移。非不可移。乃不肯移耳。上智不肯為惡。下愚不肯為善。非不能也。
 
子之武城。聞弦歌之聲。夫子莞爾而笑曰。割雞焉用牛刀。子游對曰。昔者偃也。聞諸夫子曰。君子學道。則愛人。小人學道。則易使也。子曰。二三子。偃之言是也。前言戲之耳。
公山弗擾。子費畔。召。子欲往。子路不說曰。末之也已。何必公山氏之之也。子曰。夫召我者。而豈徒哉。如有用我者。吾其為東周乎。
原不說公山決能用我。
卓吾云。言必為西周。不為東周也。
 
子張問仁於孔子。孔子曰。能行五者於天下。為仁矣。請問之。曰。恭。寬。信。敏。惠。恭。則不侮。寬。則得眾。信。則人任焉。敏。則有功。惠。則足以使人。
要以此五者行於天下。方是仁。不得捨卻天下。而空言存心。以天下不在心外。而心。非肉團故也。
 
佛肸召。子欲往。子路曰。昔者由也。聞諸夫子曰。親於其身為不善者。君子不入也。佛肸以中牟畔。子之往也。如之何。子曰。然。有是言也。不曰堅乎。磨而不磷。不曰白乎。涅而不緇。吾豈匏瓜也哉。焉能繫而不食。
磨得磷的。便非真堅。涅得緇的。便非真白。匏瓜。用為浮囊。而不用作食器。只是一偏之用。聖人無用。無所不用。故云吾豈匏瓜。乃顯無可無不可。猶如太虛空然。不可喚作一物耳。非是要與人作食器也。若作食器。縱使瑚璉。亦可磷可緇矣。
 
子曰。由也。女聞六言六蔽矣乎。對曰。未也。居。吾語女。好仁不好學。其蔽也愚。好知不好學。其蔽也蕩。好信不好學。其蔽也賊。好直不好學。其蔽也絞。好勇不好學。其蔽也亂。好剛不好學。其蔽也狂。
若不好學。則仁知等。皆虛名耳。言者。但有虛名。非實義也。蔽。卻是實病矣。
 
子曰。小子何莫學夫詩。詩可以興。可以觀。可以群。可以怨。邇之事父。遠之事君。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。
今人都不曾學詩。
 
子謂伯魚曰。女為周南召南矣乎。人而不為周南召南。其猶正牆面而立也與。
為字。妙。直須為文王。為周公。始非面牆。
補註 孟子曰。身不行道。不行於妻子。使人不以其道。不能行於妻子。譬如面牆而立。第一步已不可行。安能行之家國天下乎。故文王之化。自刑于寡妻始。然後至於兄弟。以御於家邦。
 
子曰。禮云禮云。玉帛云乎哉。樂云樂云。鐘鼓云乎哉。
與人而不仁章參看。
 
子曰。色厲。而內荏。譬諸小人。其猶穿窬之盜也與。
的當之甚。刻毒之甚。
 
子曰。鄉原。德之賊也。
子曰。道聽而塗說。德之棄也。
鄉原。只好偷石人石馬。道聽塗說。連石人石馬也偷不得。
 
子曰。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。其未得之也。患得之。既得之。患失之。苟患失之。無所不至矣。
照妖鏡。斬妖劍。
 
子曰。古者民有三疾。今也或是之亡也。古之狂也肆。今之狂也蕩。古之矜也廉。今之矜也忿戾。古之愚也直。今之愚也詐而已矣。
葛可久頂門針。不知還救得否。可悲可憐。
 
子曰。巧言。令色。鮮矣仁。
子曰。惡紫之奪朱也。惡鄭聲之亂雅樂也。惡利口之覆邦家者。
二也字。一者字。賓主歷然。
 
子曰。予欲無言。子貢曰。子如不言。則小子何述焉。子曰。天何言哉。四時行焉。百物生焉。天何言哉。
無言。豈是不言。何言。卻是有言。說時默。默時說。參。
 
孺悲欲見孔子。孔子辭以疾。將命者出戶。取瑟而歌。使之聞之。
補註 既辭以疾。又取瑟而歌使之聞之。可知聖人之不肯妄語。雖不見孺悲。實已進而教之。
 
宰我問三年之喪。期已久矣。君子三年不為禮。禮必壞。三年不為樂。樂必崩。(喚甚麼作禮樂。可恥可恥。)舊榖既沒。新榖既升。鑽燧改火。期可已矣。子曰。食夫稻。衣夫錦。於女安乎。曰。安。(喪心病狂。)女安。則為之。夫君子之居喪。食旨不甘。聞樂不樂。居處不安。故不為也。(真禮真樂。和盤托出。)今女安。則為之。宰我出。子曰。予之不仁也。子生三年。然後免於父母之懷。夫三年之喪。天下之通喪也。予也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。
難道三年之喪。便報得三年之愛。且就人情真切處。點醒之耳。
陳旻昭曰。宰我答安。真有調達入地獄的手段。得他此答。方引出孔子一番痛罵。方使天下後世之為子者。皆不得安。方杜絕千古世後。欲短喪之邪說。
補註 調達。即提婆達多。於無量劫前。佛為國王。調達為阿私仙人。為王說妙法華經。自是世世示現逆行。專意害佛。生斛飯王家。為佛從弟。常以毒藏十指甲。禮佛接足。足不傷。而指自壞。又與阿闍世王。謀欲殺佛。而自為新佛。王縱五百醉象踏佛。佛以手指。指現獅子。象皆攝伏。又推大石壓佛。地神遮之。石碎。迸其小者。中佛足流血。因是陷入地獄。佛遣使問其安否。報曰。我處此。如四禪天樂。又問幾時出地獄。答曰。待世尊來入地獄。我方出之。其五逆類如此。實則大權示現。成就佛功德。故法華會中。得授記成佛。
 
子曰。飽食終日。無所用心。難矣哉。不有博奕者乎。為之猶賢乎已。
好行小慧。無所用心。俱難矣哉。須是居易以俟命。
 
子路曰。君子尚勇乎。子曰。君子義以為上。君子有勇而無義。為亂。小人有勇而無義。為盜。
勇者奪魄。
 
子貢曰。君子亦有惡乎。子曰。有惡。惡稱人之惡者。惡居下流而訕上者。惡勇而無禮者。惡果敢而窒者。曰。賜也。亦有惡乎。惡徼以為知者。惡不孫以為勇者。惡訐以為直者。
大須各自簡點。莫使此二人惡。
 
子曰。唯女子。與小人。為難養也。近之。則不孫。遠之。則怨。
曲盡女子小人情狀。
補註 女子小人。皆須教之以道。學道則易使也。若養而不教。則有怨與不孫之弊。
 
子曰。年四十而見惡焉。其終也已。
惡字。不作去聲讀。見惡。謂尚不能改惡從善也。雖云改過可貴。但四十不改。恐終不能改矣。故警勵之。意欲其奮發速改也。
補註 欲其不終於惡也。不終於惡。則朝聞道夕死可矣。
 
【微子第十八】
微子去之。箕子為之奴。比干諫而死。孔子曰。殷有三仁焉。
異世者。卻知其仁。同時者。卻云不知其仁。孔子於仁字。何等認得清楚。豈似子路子貢子張武伯等。隔牆猜謎乎。
卓吾曰。千古隻眼。
方外史曰。若據後儒見識。則微子之去。箕子之陳洪範於武王。安得與比干同論。嗚呼。仁理之不明也久矣。
補註 為仁而去。為仁而奴。為仁而死。故曰殷有三仁焉。
 
柳下惠為士師。三黜人曰。子未可以去乎。曰。直道而事人。焉往而不三黜。枉道而事人。何必去父母之邦。
卓吾曰。有見有守。方外史曰。惟見。得真。故守得定。
 
齊景公待孔子曰。若季氏。則吾不能。以季孟之間待之。曰。吾老矣。不能用也。孔子行。
齊人歸女樂。季桓子受之。三日不朝。孔子行。
楚狂接輿。歌而過孔子曰。鳳兮鳳兮。何德之衰。往者不可諫。來者猶可追。已而已而。今之從政者殆而。孔子下。欲與之言。趨而辟之。不得與之言。
又是聖人一個知己。 趨而辟之。尤有禪機。
 
長沮。桀溺。耦而耕。孔子過之。使子路問津焉。長沮曰。夫執輿者為誰。子路曰。為孔丘。曰。是魯孔丘與。曰。是也。曰。是知津矣。(好贊詞。)問於桀溺。桀溺曰。子為誰。曰。為仲由。曰。是魯孔丘之徒與。對曰。然。曰。滔滔者。天下皆是也。而誰以易之。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也。豈若從辟世之士哉。耰而不輟。(辟人之士。錯看孔子)子路行以告。夫子憮然曰。鳥獸不可與同群。吾非斯人之徒與。而誰與。(可見不是辟人之士。)天下有道。丘不與易也。(菩薩心腸。木鐸職分。)
子路從而後。遇丈人以杖荷蓧。子路問曰。子見夫子乎。(問得滿撞。)丈人曰。四體不勤。五穀不分。孰為夫子。(答得清楚。)植其杖而芸。子路拱而立。止子路宿。殺雞為黍。而食之。見其二子焉。(露出馬腳。惹出是非。)明日子路行以告。子曰。隱者也。使子路反見之。(趙州勘婆子。)至則行矣。(勘破了也。)子路曰不仕無義。長幼之節。不可廢也。君臣之義。如之何其廢之。欲潔其身。而亂大倫。君子之仕也。行其義也。道之不行。已知之矣。
此數句。絕不似子路之言。想是夫子教他的。幸得丈人不在。不然卻被丈人勘破。
補註 長沮桀溺丈人之勤四體。分五榖。自是古時學者本色。兩漢學風尚如此也。孔子欲進以大乘救世之學。故不許其辟世。然高於後世科舉學校所養成之遊民萬萬矣。今之學者。當法長沮桀溺丈人之生計自立。而更進求大乘救世之學。則真孔子徒也。讀樊遲請學稼章。亦當知此意。若戰國時許行君民並耕而食之說。則窒礙難通矣。兩漢諸帝。尚躬耕籍田。以供宗廟祭祀。而令郡國各舉孝弟力田之士。以為鄉里表率。此則良法美意可施行也。
 
逸民。伯夷。叔齊。虞仲。夷逸。朱張。柳下惠。少連。子曰。不降其志。不辱其身。伯夷叔齊與。謂柳下惠少連。降志辱身矣。言中倫。行中慮。其斯而已矣。謂虞仲夷逸。隱居放言。身中清。廢中權。我則異於是。無可無不可。
異於是。謂異於不降不辱。異於降志辱身。異於隱居放言也。非謂異於逸民也。以無可無不可。而附於逸民之科。又是木鐸一個註腳。
 
大師摯。適齊。亞飯干。適楚。三飯繚。適蔡。四飯缺。適秦。鼓方叔。入於河。播〔兆/鼓〕武。入於漢。少師陽。擊磬襄。入於海。
悽愴之景。萬古墮淚。亦可助發苦空無常觀門。
補註 此周時天子失官學在四夷之實錄也。古者百官各專其學。各世其官。賴有世祿以養之也。周東遷後。王政不行於諸侯。所入不足以養官。而散在四方。百官之學。遂變為百家之學。而古學漸衰矣。讀班固藝文志。可知其大略也。
 
周公謂魯公曰。君子不施其親。不使大臣怨乎不以。故舊無大故。則不棄也。無求備於一人。
補註 此言居上要寬。寬則得眾。無求備於一人。是教凡有國者。造就人才之準則。求備於一人。可使天下無一人。不求備於一人。而人才不可勝用矣。後世科舉學校。皆以求備一人之法。使天下英才。不能成材。不能成德。而國家之根本傷矣。可嘆也夫。
 
周有八士。伯達。伯适。仲突。仲忽。叔夜。叔夏。季隨。季騧。
補註 八士而出於一家兄弟。又兩兩雙生。可想周士之多。文武周公德化之盛也。楊慎曰。大理董難曾見宋人小說周有八士。命名八人而四韻。伯達伯适一韻也。仲突仲忽一韻也。叔夜叔夏一韻也。季隨季騧。隨旬禾反。騧烏戈反。一韻也。周人尚文。於命子之名。亦緻密不苟如此。說見顧亭林音學五書之唐韻正。
 
【子張第十九】
子張曰。士見危致命。見得思義。祭思敬。喪思哀。其可已矣。
卓吾云。致命。不用思字。有理。
 
子張曰。執德不弘。信道不篤。焉能為有。焉能為亡。
卓吾云。罵得很。 方外史曰。弘字。篤字。用得妙。
 
子夏之門人。問交於子張。子張曰。子夏云何。對曰。子夏曰。可者與之。其不可者拒之。子張曰。異乎吾所聞。君子尊賢而容眾。嘉善而矜不能。我之大賢與。於人何所不容。我之不賢與。人將拒我。如之何其拒人也。
毋友不如己者。原不是拒人。
 
子夏曰。雖小道。必有可觀者焉。致遠恐泥。是以君子不為也。
子夏曰。日知其所亡。月無忘其所能。可謂好學也已矣。
此便是子夏之學。不是孔子之學。所謂小人儒也。
 
子夏曰。博學而篤志。切問而近思。仁在其中矣。
此卻說得有味。
 
子夏曰。百工居肆。以成其事。君子學。以致其道。
逼真好同喻。
 
子夏曰。小人之過也。必文。
卓吾云。今人倘有文過之念。此念便是小人了。
 
子夏曰。君子有三變。望之。儼然。即之也。溫。聽其言也。厲。
像贊。
 
子夏曰。君子信而後勞其民。未信。則以為厲己也。信而後諫。未信。則以為謗己也。
小心天下去得。
 
子夏曰。大德不踰閑。小德出入可也。
卓吾曰。最方而最圓。出入。形容其活動耳。云何便說未盡合理。 方外史曰。若不合理。何名小德。
 
子游曰。子夏之門人小子。當灑掃應對進退。則可矣。抑末也。本之則無。如之何。(鉗錘小子。)子夏聞之曰。噫。言游過矣。君子之道。孰先傳焉。孰後倦焉。(點化小子。)譬諸草木。區以別矣。(激礪小子。)君子之道。焉可誣也。有始有卒者。其惟聖人乎。(慫恿小子。)
子游之譏。是要門人知本。子夏之辯。是要門人即末悟本。只此灑掃應對進退。若以為末。到底是末。若知其本。頭頭皆本。二賢各出手眼接引門人。莫作是非會也。
補註 佛以一音演說法。眾生隨類各得解。天以一味降時雨。草木隨類各滋榮。君子之道。本末不二。見本見末。見先見後。皆學者機感之不同也。若即末知本。即始知卒。則非至圓至頓之聖人不能。故一乘佛法。分別而說三說五。乃至無量。為菩薩。緣覺。聲聞。天。人。及惡道眾生。曲垂方便。十方三世佛。等一大慈也。
 
子夏曰。仕而優。則學。學而優。則仕。
卓吾曰。今人學未優。則已仕矣。仕而優。如何肯學。 方外史曰。惟其學未優便仕。所以仕後永無優時。
 
子游曰。喪致乎哀而止。
子游曰。吾友張也。為難能也。然而未仁。
曾子曰。堂堂乎張也。難與並為仁矣。
好朋友。真難得。今人那肯如此說病痛。
 
曾子曰。吾聞諸夫子。人未有自致者也。必也親喪乎。曾子曰。吾聞諸夫子。孟莊子之孝也。其他可能也。其不改父之臣。與父之政。是難能也。
孟氏使陽膚。為士師。問於曾子。曾子曰。上失其道。民散久矣。如得其情。則哀矜而勿喜。
惟至孝者。方能至慈。堪為萬世士師座右銘。
 
子貢曰。紂之不善。不如是之甚也。是以君子惡居下流。天下之惡皆歸焉。
殷鑒不遠。
 
子貢曰。君子之過也。如日月之食焉。過也。人皆見之。更也。人皆仰之。
光明正大之論。
 
衞公孫朝。問於子貢曰。仲尼焉學。子貢曰。文武之道。未墜於地。在人。賢者識其大者。不賢者識其小者。莫不有文武之道焉。夫子焉不學。而亦何常師之有。
卓吾曰。分明說他師文武。而語自圓妙。
 
叔孫武叔。語大夫於朝曰。子貢賢於仲尼。子服景伯。以告子貢。子貢曰。譬之宮牆。賜之牆也及肩。窺見室家之好。夫子之牆數仞。不得其門而入。不見宗廟之美。百官之富。得其門者。或寡矣。夫子之云。不亦宜乎。叔孫武叔毀仲尼。子貢曰。無以為也。仲尼不可毀也。他人之賢者。丘陵也。猶可踰也。仲尼日月也。無得而踰焉。人雖欲自絕。其何傷於日月乎。多見其不知量也。
陳子禽謂子貢曰。子為恭也。仲尼豈賢於子乎。子貢曰。君子一言以為知。一言以為不知。言不可不慎也。夫子之不可及也。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。夫子之得邦家者。所謂立之。斯立。道之。斯行。緩之。斯來。動之。斯和。其生也。榮。其死也。哀。如之何其可及也。
卓吾曰。對癡人。不得不如此淺說。 方外史曰。世間癡人都如此。向他說極淺事。他便見得深。向他說極深理。他既不知。反認作淺。
 
【堯曰第二十】
堯曰咨爾舜。天之曆數在爾躬。允執其中。四海困窮。天祿永終。舜亦以命禹。曰。予小子履。敢用玄牡。敢昭告於皇皇后帝。有罪不敢赦。帝臣不蔽。簡在帝心。朕躬有罪。無以萬方。萬方有罪。罪在朕躬。周有大賚。善人是富。雖有周親。不如仁人。百姓有過。在予一人。謹權量。審法度。修廢官。四方之政行焉。興滅國。繼絕世。舉逸民。天下之民歸心焉。所重民。食。喪。祭。
修己以敬四字。便是帝王道脉。歷歷可考。
 
寬。則得眾。信。則民任焉。敏。則有功。公。則說。
子張問於孔子曰。何如。斯可以從政矣。子曰。尊五美。屏四惡。斯可以從政矣。子張曰。何謂五美。子曰。君子惠而不費。勞而不怨。欲而不貪。泰而不驕。威而不猛。子張曰。何謂惠而不費。子曰。因民之所利而利之。斯不亦惠而不費乎。擇可勞而勞之。又誰怨。欲仁而得仁。又焉貪。君子無眾寡。無小大。無敢慢。斯不亦泰而不驕乎。君子正其衣冠。尊其瞻視。儼然人望而畏之。斯不亦威而不猛乎。子張曰。何謂四惡。子曰。不教而殺。謂之虐。不戒視成。謂之暴。慢令致期。謂之賊。猶之與人也。出納之吝。謂之有司。
子曰。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。不知禮。無以立也。不知言。無以知人也。
知命只是深信因果耳。知禮。則善於觀心。所謂約之以禮。知言則善於聞法。所謂了達四悉因緣。(終)

論語點睛補註下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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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10-12 19:28:30 | 只看該作者
【大學直指補註序】
 
  夫聖經。天下國家之心要也。大學一書。又諸經之心要也。蕅益大師大學直指。又大學之心要也。得此心。則天下國家治且安。失此心。則天下國家亂且危。其關係之重何如乎。而其致力之本。則在于修身。修身之本。在于正心。正心之本。在于誠意。誠意之本。在于致知。致知之功。即在格物。物即身家國天下之物。格者正也。正其不正以歸于本正之謂格。格感通也。豎窮三際橫遍十方之謂格。夫是之謂大學。夫是之謂明明德於天下。若廣說之。豈但一天下云乎哉。不入華嚴法界觀。不能知其究竟矣。竊嘗論之。大學一書。世間法之總持也。而即為出世資糧。佛說阿彌陀經。出世間法之總持也。而不離世間功德。合是二者。而倡導之。弘揚之。則身修家齊國治而天下平。乃至出輪迴。生淨土。究竟成佛。普度有情。無他求矣。既申蕅師直指之意為之補註。以便學者。復敬為之讚。讚曰。自有此經。未有此注。格物致知。全經要處。破我法執。修二空觀。於一切法。作唯心看。身為物本。格之所先。家國天下。乃其末焉。本碩末榮。一氣之宣。惟明明德。攝無不圓。宋儒未解。更為補傳。錯亂古經。大義不顯。旭師妙悟。直指真詮。孔聖復起。當無間然。勛哉來學。熟復斯篇。如是修者。是真聖賢。家齊國治。天下便便。(便便即平平)
 
民國二十三年甲戌孟夏陽復子江謙謹述

大學直指(依古本)
古吳澫益道人智旭述
陽復子江謙補註
 
  大者。當體得名。常徧為義。即指吾人現前一念之心。心外更無一物可得。無可對待。故名當體。此心前際無始。後際無終。生而無生。死而不死。故名為常。此心包容一切家國天下。無所不在。無有分劑方隅。故名為徧。學者覺也。自覺覺他覺行圓滿。故名大學。大字即標本覺之體。學字即彰始覺之功。本覺是性。始覺是修。稱性起修。全修在性。性修不二。故稱大學。
 
【文分為二。從初至天下平。統示性修旨趣。從自天子至終。詳示妙修次第。
 初中又二。初二節示妙悟之門。次三節示妙修之敘。
 初中又二。初直示境觀。二點示悟修。
 今初。】
大學之道。在明明德。在親民。在止於至善。
道者。從因趨果所歷之路也。只一在明明德。便說盡大學之道。上明字。是始覺之修。下明德二字。是本覺之性。性中本具三義。名之為德。謂現前一念靈知洞徹。而未嘗有形。即般若德。現前一念雖非形像。而具諸妙用。舉凡家國天下。皆是此心中所現物。舉凡修齊治平。皆是此心中所具事。即解脫德。又復現前一念。莫知其鄉。而不無。位天育物。而非有。不可以有無思。不可以凡聖異。平等不增不減。即法身德。我心既爾。民心亦然。度自性之眾生。名為親民。成自性之佛道。名止至善。親民止至善。只是明明德之極致。恐人不了。一一拈出。不可說為三綱領也。此中明德。民。至善。即一境三諦。明。親。止。即一心三觀。明明德即自覺。親民即覺他。止至善即覺滿。自覺本具三德。束之以為般若。覺他令覺三德。束之以為解脫。至善自他不二。同具三德。束之以為法身。不縱不橫。不並不別。不可思議。止理名為大理。覺此理者。名為大學。從名字覺。起觀行覺。從觀行覺。得相似覺。從相似覺。階分證覺。從分證覺。歸究竟覺。故名大學之道。
  補註 三諦三觀三德。詳言上編始終心要解。
 
【二點示悟修。】
知止而后有定。定而后能靜。靜而后能安。安而后能慮。慮而后能得。
止之一字。雖指至善。只是明德本體。此節指點人處。最重在知之一字。圓覺經云。知幻即離。不作方便。離幻即覺。亦無漸次。當與此處參看。大佛頂經云。以不生不滅為本修因。然後圓成果地修證。即知止之謂也。此中知為妙悟。定。靜。安。慮。為妙修。得為妙證。動靜二相了然不生。名能定。外境不擾故。聞所聞盡。名能靜。內心無喘故。覺所覺空。名能安。煩惱永寂故。空所空滅。名能慮。寂滅現前。如鏡現像故。忽然超越。名能得。獲二殊勝故。
補註 大佛頂首楞嚴經云。爾時觀世音菩薩。即從座起。頂禮佛足。而白佛言。世尊。憶念我昔無數恆河沙劫。於時有佛。出現於世。名觀世音。我於彼佛。發菩提心。彼佛教我從聞思修。入三摩地。初於聞中。入流亡所。所入既寂。動靜二相。了然不生。如是漸增。聞所聞盡。盡聞不住。覺所覺空。空覺極圓。空所空滅。生滅既滅。寂滅現前。忽然超越世出世間。十方圓明。獲二殊勝。一者。上合十方諸佛本妙覺心。與佛如來。同一慈力。二者。下合十方六道眾生。與諸眾生同一悲仰。聞所聞盡。覺所覺空。空所空滅者。謂能聞能覺能空之心。與所聞所覺所空之境。俱泯也。忽然超越。獲二殊勝者。超越世間有縛與出世間空縛。故空假雙照。發大慈悲心。
 
【次三節示妙修之敘】
物有本末。事有終始。知所先後。則近道矣。
此啟下文兩節之義。蓋迷明德。而幻成身及家國天下。名之為物。既已迷德成物。且順迷情。辨其本末。返迷歸悟之功。名之為事。既向生滅門中。商搉修證。須知有終始。始宜先。終宜後。古之欲明一節。知所先之榜樣也。物格一節。知所後之成案也。
 
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。先治其國。欲治其國者。先齊其家。欲齊其家者。先修其身。欲修其身者。先正其心。欲正其心者。先誠其意。欲誠其意者。先致其知。致知在格物。
說個明明德於天下。便見親民止善。皆明德中事矣。正其心者。轉第八識為大圓鏡智也。誠其意者。轉第七識為平等性智也。致其知者。轉第六識為妙觀察智也。格物者。作唯心識觀。了知天下國家。根身器界。皆是自心中所現物。心外別無他物也。是故若欲格物。莫若觀所緣緣。若知外所緣緣非有。方知內所緣緣不無。若知內所緣緣不無。方能力去內心之惡。力行心內之善。方名自謙。方名慎獨。又祇一明德。分心。意。知。三名。致知。即明明德。
補註 離本清淨周徧之心。而幻為八識。一眼識。二耳識。三鼻識。四舌識。五身識。六意識。七末那識。八阿賴耶識。前六識者。眼耳鼻舌身意六根。與色聲香味觸法六塵相接。而現之識也。第七末那識。譯云染污。執我執法之意根也。第八阿賴耶識。譯云含藏。即前七識之所藏也。能轉八識。則成四智。轉眼耳鼻舌身識為成所作智。轉意識為妙觀察智。轉末那識為平等性智。轉阿賴耶識為大圓鏡智。如是則復還其清淨周遍之真心。觀所緣緣者。謂觀由見所取之相也。外所緣緣。是所緣之境。內所緣緣。是能緣之心。
 
物格而后知至。知至而后意誠。意誠而後心正。心正而后身修。身修而后家齊。家齊而后國治。國治而后天下平。
我法二執破。則物自格。猶大佛頂經所云。不為物轉。便能轉物也。知至者。二空妙觀無間斷也。意誠者。由第六識入二空觀。則第七識不復執第八識之見分。為內自我法也。心正者。由六七二識無我執故。第八識捨賴耶名。由六七二識無法執故。第八識捨異熟名。轉成菴摩羅識。亦名大圓鏡智相應心品也。身修者。第八識既成無漏。則一切五陰。十二處。十八界。皆無漏也。家齊國治天下平者。一身清淨故。多身清淨。乃至十方三世圓滿清淨也。
補註 真如之體。不變而隨緣。隨色受想行識五蘊之緣而為人。隨善惡淨染之緣而為法。因緣和合虛妄有生。故皆無自性。當體即是真如。不知是義。而妄執有實人。即為人我執。妄執有實法。即為法我執。我執者。謂執有自性也。能破二執。即得二空。金剛般若經云。無我相。無人相。無眾生相。無壽者相。破人我執也。又云。菩薩應無所住布施。不住色布施。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。破法我執也。當知空假中一心三觀。是破二執之神方。斬一切罪根之慧劍也。異熟者。因果之名。或異時而熟。或異性而熟。或異處而熟。三世因果之成熟。非一時非一性非一處也。菴摩羅識。譯云白淨識。即真如本體。色受想行識為五陰。六根六塵為十二處。六根六塵合六識為十八界。曰陰曰處曰界。皆障礙而不清淨。區局向不周徧之稱。以皆生滅故。皆有漏也。若能轉識為智。則皆成無漏。 已上統示性修旨趣竟。
 
【詳示妙修次第又為三。初的示格物。須從本格。二詳示誠意。必先致知。三更示修齊治平。必有次第。
  今初。】
自天子以至於庶人。壹是皆以修身為本。
前云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。元不單指帝王有位人說。恐人錯解。今特點破。且如舜耕歷山之時。何嘗不是庶人。伊尹耕有莘時。傳說在板築時。太公釣渭濱時。亦何嘗不是庶人。只因他肯格物致知。誠意正心。以修其身。所以皆能明明德於天下耳。蓋以天子言之。則公卿乃至庶人。皆是他明德中所幻現之物。是故自身為物之本。家國天下為物之末。若以庶人言之。則官吏乃至天子。亦皆是他明德中所幻現之物。是故亦以自身為物之本。家國天下為物之末。須知上自天子。下至庶人。名位不同。而明德同。明德既同。則親民止至善亦同。故各各以修身為本也。前雖略示物有本末。又云致知在格物。尚未直指下手方便。故今的指修身為本。以心。意。知。不可喚作物故。以致誠正皆向物之本上格將去故。
 
其本亂。而末治者否矣。其所厚者薄。而其所薄者厚。未之有也。此謂知本。此謂知之至也。
所厚。謂責躬宜厚。所薄。謂待人宜寬。若以厚為家。薄為國與天下。便是私情了。會萬物而為自己故。謂之知本。自己之外。別無一物當情故。可謂知之至也。初的示格物須從本格竟。
 
【二詳示誠意必先致知】
所謂誠其意者。毋自欺也。如惡惡臭。如好好色。此之謂自謙。故君子必慎其獨也。
直心正念真如。名為誠意。妄計實我實法。名為自欺。蓋稍習聞聖教。未有不知我法二執之為惡。未有不知二空妙觀之為善者。但其惡我法二執。不能如惡惡臭。好二空妙觀。不能如好好色。所以名為自欺。不自謙耳。夫臭必知臭。色必知色。可喻良知。知臭必惡。知色必好。可喻致知。今知二執之惡而不力破。知二空之善而不力修。豈可謂致知乎。心外本無實我實法。名之為獨。斷意中我法二執。斷無不盡。修良知二空妙觀。修無不圓。名之為慎也。
 
小人閒居為不善。無所不至。見君子。而后厭然。揜其不善。而著其善。人之視己。如見其肺肝然。則何益矣。此謂誠於中。形於外。故君子必慎其獨也。
此明小人亦有良知。但不能致知。故意不得誠也。閒居。即慎獨之獨字。雖在大庭廣眾。亦名閒居。為不善者。即是妄起我法二執。二執。為眾惡根本。故一有二執。便無所不至。見君子而后厭然。正是良知不可昧處。揜不善而著善。是不能誠於中。如見其肺肝然。是不能形其外。故使人得窺其中也。
 
曾子曰。十目所視。十手所指。其嚴乎。富潤屋。德潤身。心廣體胖。故君子必誠其意。
十目十手。正是慎獨誠中處。潤屋潤身。正是形外處。心包太虛。故廣。體露真常。故胖。

詩云。瞻彼淇澳。菉竹猗猗。有斐君子。如切如磋。如琢如磨。瑟兮僩兮。赫兮喧兮。有斐君子。終不可諠兮。如切如磋者。道學也。如琢如磨者。自修也。瑟兮僩兮者。恂慄也。赫兮喧兮者。威儀也。有斐君子。終不可諠兮者。道盛德至善。民之不能忘也。
  切磋琢磨。致知也。恂慄。誠於中也。威儀。形於外也。盛德。明德之已明者也。致知。則意誠。意誠。則心正。知。意。心。皆明德之別名。致。誠。正。皆明明德之別名。致到極處。誠到極處。正到極處。即名至善。民不能忘。即是親民。可見親民。止至善。不是明德外事。
 
詩云。於戲前王不忘。君子賢其賢。而親其親。小人樂其樂。而利其利。此以沒世不忘也。
武公之民不能忘。與前王之民不能忘一般。良以明德之中。自具賢親樂利。橫徧天下。豎徹沒世。故也。
 
康誥曰。克明德。太甲曰。顧諟天之明命。帝典曰。克明峻德。皆自明也。
由武公而遡之文王。遡之成湯。遡之帝堯。皆是自明。自明。即致知誠意也。即躬自厚也。即修身為本也。即知所先也。
 
湯之盤銘曰。苟日新。日日新。又日新。
欲誠其意。莫若自新。自新者。不安於舊習也。我法二執。是無始妄習。名之為舊。觀我法空。是格物致知。名之為新。苟者。斬然背塵合覺也。日日新者。不肯得少為足。又日新者。不肯半塗而廢。又苟日新者。斷分別二執。日日新者。斷俱生二執。又日新者。斷二障種子。
補註 分別二執者。由無始以來。種子內熏。兼隨外緣邪見分別之粗執。俱生二執者。全由種子內熏。不待外緣邪教。無始以來。與身俱生之細執也。粗執易斷。細執難斷。我執又名煩惱障。障大涅槃故。法執又名所知障。障大菩提故。二障種子斷。則現行不生。
 
康誥曰作新。
不是我去作他。只因自能日新。彼便興起。故孟子曰。待文王而後興。興。即作也。
 
詩云。周雖舊邦。其命維新。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。
只一日新又新。便使民亦自作。命亦維新。可見心外無民。心外無命。
 
詩云。邦畿千里。惟民所止。詩云。緡蠻黃鳥。止於丘隅。子曰。於止。知其所止。可以人而不如鳥乎。詩云。穆穆文王。於緝熙敬止為人君。止於仁。為人臣。止於敬。為人子。止於孝。為人父。止於慈。與國人交。止於信。
文王。一人耳。對臣下。則各為君。對商紂。則名為臣。對王季。則名為子。對武周。則名為父。可見身是本。而所對皆末也。明德一理耳。對臣下。則名為仁。對君上。則名為敬。對父母。則名為孝。對子孫。則名為慈。對國人。則名為信。可見無所不用其極。無二極也。極。即至善。至善。即明德本體。此文王自謙處。誠中形外處。皆由格物致知。以誠其意。故能如此。
 
子曰。聽訟。吾猶人也。必也使無訟乎。無情者。不得盡其辭。大畏民志。此謂知本。
世人不知心外無物。妄謂仁敬孝慈信。可以對君臣父子良民。不可以化頑惡。殊不知只是物未格。知未致。意未誠耳。如文王之使虞芮息爭。何必別商聽訟之法。大凡不達人我一體。則有爭有競。便名之為無情。非必告謊狀。而後為無情者也。今以本無人我之明德化之。故能大畏民志。夫畏民志。則非刑罰之威。大畏民志。則使健訟者。亦化而為聖賢矣。非知身為物本。格物致知。以誠其意者。孰能若此也哉。二詳示誠意。必先致知竟。
 
【三更示修齊治平。必有次第。
又為四。初以心身合釋。二以身家合釋。三以家國合釋。四以國與天下合釋。雖如此次第合釋。然皆不離修身為本。皆不外於格致誠正之功。 
今初以心身合釋。】
所謂修身。在正其心者。身。有所忿懥。則不得其正。有所恐懼。則不得其正。有所好樂。則不得其正。有所憂患。則不得其正。(李卓吾云。身字。不必改作心字。首節。見身之有關於心。次節。見心之有關於身。)
身者。前六識身也。忿懥。恐懼。好樂。憂患。即貪瞋癡等。根隨煩惱也。現行熏成種子。故使第八識心。不得其正。
補註 唯識家分根本煩惱為六。曰。貪。瞋。癡。慢。疑。惡見。分隨煩惱為小中大共二十。小隨十。曰。忿。恨。覆。惱。嫉。慳。誑。諂。害。憍。中隨二。曰。無慚。無愧。大隨八。曰。掉舉。昏沉。不信。懈怠。放逸。失念。散亂。不正知。
 
心不在焉。視而不見。聽而不聞。食而不知其味。此謂修身。在正其心。
第八識體。本自無所不在。亦無所在。唯其受染法熏。持染法種。隨彼染法所起現行。為視。為聽。為食。面見聞知之妙性。遂為彼所覆蔽矣。蓋其光圓滿得無增愛者。名之為見。既有所視。便不名見。十方擊鼓。十處齊聞者。名之為聞。既有所聽。便不名聞。舌根不動。淡性常在者。名為知味。既有所食。便不知味。故前一節。深明現行熏種子之失。此一節。深明種子生現行之失。身心相關若此。故必格物致知。以誠其意。然後心正而身修也。有所忿懥等。只是不能格物。故意不誠。不見不聞等。只是不能致知。故心不正。而身不修。問曰。前云如惡惡臭。如好好色。此云忿懥好樂。皆不得正。前後不相違耶。答曰。如惡惡臭。斷我法二執也。如好好色。修二空妙觀也。二觀成就。方能無忿懥等。自無忿懥等私。方能民之所好好之。民之所惡惡之。故知格物致知之外。別無誠意正心之功。
 
【二身家合釋。】
所謂齊其家。在修其身者。人。之其所親愛。而辟焉。之其所賤惡。而辟焉。之其所畏敬。而辟焉。之其所哀矜。而辟焉。之其所敖惰。而辟焉。故好而知其惡。惡而知其美者。天下鮮矣。故諺有之曰。人莫知其子之惡。莫知其苗之碩。此謂身不修。不可以齊其家。
五個辟字。皆是不能格物。故不能致知耳。便是不能齊家之處。何止為身不修耶。莫知子惡。莫致苗碩。亦是為物所蔽。故不能致其知也。後一反結。最為有力。正顯修身為本。
 
【三家國合釋】
所謂治國。必先齊其家者。其家不可教。而能教人者。無之。故君子不出家。而成教於國。孝者。所以事君也。弟者。所以事長也。慈者。所以使眾也。
一一都從修身上說來。玩三個所以字。絕不費力。
 
康誥曰。如保赤子。心誠求之。雖不中。不遠矣。未有學養子。而后嫁者也。
妙在心誠求之四字。正與下文民好民惡相合。又與上文五個辟字相反。此皆從格物致知。誠意慎獨中來。
 
一家仁。一國興仁。一家讓。一國興讓。一人貪戾。一國作亂。其機如此。此為一言僨事。一人定國。堯舜帥天下以仁。而民從之。桀紂帥天下以暴。而民從之。其所令反其所好。而民不從。是故君子有諸己。而后求諸人。無諸己。而后非諸人。所藏乎身不恕。而能喻諸人者。未之有也。故治國在齊其家。
堯舜之仁。不過是格物致知。誠意正心。以修身耳。如此修身。便為天下人榜樣。天下人自然從之。何必發號施令哉。令字與帥字正相反。帥。是無心之化。令。是有心之求。達得心外無天下。故不必有心求。不知天下在心中。故不能無心化也。
 
詩云。桃之夭夭。其葉蓁蓁。之子于歸。宜其家人。宜其家人。而后可以教國人。詩云。宜兄宜弟。宜兄宜弟。而后可以教國人。
二詩皆說修身齊家事耳。而治國便在其中。何必求之於國哉。
 
詩云。其儀不忒。正是四國。其為父子兄弟足法。而后民法之也。此謂治國。在齊其家。
其儀不忒。只是修身事耳。正是四國。則天下不難平矣。為人父。止於慈。為人子。止於孝。為人兄。止於友。為人弟。止於恭。而后民自法之。可見四國自趨於正。不待我去正他。
 
【四以國與天下合釋】
所謂平天下。在治其國者。上老老。而民興孝。上長長。而民興弟。上恤孤。而民不倍。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。
老老長長恤孤。元即孝弟慈三字。只是變卻文法耳。絜矩二字最妙。只須向自身上推去。便知心佛眾生。三無差別。
 
所惡於上。毋以使下。所惡於下。毋以事上。所惡於前。毋以先後。所惡於後。毋以從前。所惡於右。毋以交於左。所惡於左。毋以交於右。此之謂絜矩之道。
正示人絜矩工夫。不是覆解字義而已。
 
詩云。樂只君子。民之父母。民之所好。好之。民之所惡。惡之。此之謂民之父母。
修二空妙觀。如好好色。故無私好。斷我法二執。如惡惡臭。故無私惡。無私好。故能民之所好好之。無緣大慈也。無私惡。故能民之所惡惡之。同體大悲也。是謂三界大師。四生慈父。
補註 三界亦名三有。欲界六天。色界十八天。無色界四天。皆以修行功德增高而上。其身長壽命。亦皆倍增。然福報盡時。皆墮輪迴。皆須歸依三寶。方能了脫死生。故佛是三界大師。三界眾生。不外胎卵濕化四種。佛等視之如子。拔苦與樂。故佛是四生慈父。
 
詩云。節彼南山。雜石巖巖。赫赫師尹。民具爾瞻。有國者。不可以不慎。辟。則為天下僇矣。詩云。殷之未喪師。克配上帝。儀監于殷。峻命不易。道得眾。則得國。失眾。則失國。是故君子先慎乎德。有德。此有人。有人。此有土。有土。此有財。有財。此有用。
是故二字。頂上三則字來。緊切之極。不曰明德。而曰慎德。正顯明明德之工夫。全在慎獨也。有德此有人。便為下文用人張本。有土有財。便為下文理財張本。若悟大道。則生財亦大道。不於大道之外。別商生財矣。用人理財。是平天下要務。而皆以慎德為本。皆即慎德中事。誰謂明明德外。更有他道哉。觀心釋者。性具三千。名為天下。慎德。是先悟性體。用人。是智慧莊嚴。理財。是福德莊嚴。
補註 佛菩薩緣覺聲聞之四聖。天人神畜鬼地獄之六凡。為十法界。十法界之一一界。各有如是性。如是相。如是體。如是力。如是作。如是因。如是緣。如是果。如是報。如是本末究竟等之十如是。一界各具十界。則有百界千如是。假名五陰國土。各具一千。則有三千。理具事造。又各有三千。而唯是一心。故曰兩重三千。同居一念。兩重三千。差別極矣。同居一念。唯是平等。
 
德者本也。財者末也。外本內末。爭民施奪。
舉本必兼得末。末得而本益榮。逐末必全遺本。本遺而末亦失。觀心釋者。不悟性德。而修頑福。便成魔業。
 
是故財聚。則民散。財散。則民聚。
民散。將何以守財。民聚。何憂乎不富。觀心釋者。一毫之善。施與法界眾生。則能成佛。而九界攸歸。
 
是故言悖而出者。亦悖而入。貨悖而入者。亦悖而出。康誥曰。惟命不于常。道善。則得之。不善。則失之矣。楚書曰。楚國無以為寶。惟善以為寶。舅犯曰。亡人無以為寶。仁親以為寶。泰誓曰。若有一個臣。斷斷兮。無他技。其心休休焉。其如有容焉。人之有技。若己有之。人之彥聖。其心好之。不啻若自其口出。實能容之。以能保我子孫黎民。尚亦有利哉。人之有技。娼嫉以惡之。人之彥聖。而違之俾不通。實不能容。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。亦曰殆哉。
前一大臣。由能格物致知。所以純是無人無我之心。後一奸臣。由其不能格物致知。所以只有分人分我之心。
 
唯仁人。放流之。迸諸四夷。不與同中國。此謂唯仁人。為能愛人。能惡人。
唯仁人。無愛無惡。亦唯仁人。能愛能惡。仁。是性體。無愛無惡。是性量。能愛能惡。是性具。
 
見賢而不能舉。舉而不能先。命也。見不善而不能退。退而不能遠。過也。
由其不能如惡惡臭。如好好色。以自謙。故不能民之所好好之。民之所惡惡之。
 
好人之所惡。惡人之所好。是謂拂人之性。菑必逮夫身。
不過有所好樂。有所忿懥。則不得其正。遂至親愛而辟。賤惡而辟耳。可不格物致知。以慎其獨哉。
 
是故君子有大道。必忠信以得之。驕泰以失之。
大道。即大學之道。君子。不以位言。忠信。即誠意之異名。直心正念真如。名至誠心。亦名為忠。了知心佛眾生。三無差別。名之為信。自恃為驕。驕則不忠。輕他為泰。泰則不信。
 
生財有大道。生之者眾。食之者寡。為之者疾。用之者舒。則財恆足矣。
大道。亦即大學之道也。既有大道。何必聚斂哉。生之者眾。為之者疾。只是民之所好好之。食之者寡。用之者舒。只是民之所惡惡之。觀心釋者。隨喜凡聖一毫之善。則生之者眾。不向三有。則食之者寡。勤策三業。修行五悔。則為之者疾。不向二乘。則用之者舒。又不向二乘三有。皆是食之者寡。觀察三輪體空。則是用之者舒。
補註 身業口業意業為三業。五悔者。天臺大師。說五種懺悔法。使於晝夜六時修之。名為六時五悔。一懺悔。發露已往之罪。而誡將來也。二勸請。勸請十方如來。以轉法輪也。三隨喜。于大小一切之善根。隨喜讚嘆也。四迴向。以一切所修之善根。向于眾生。又向于佛道也。五發願。發四弘誓。而導前之四行也。五者皆能悔罪滅惡。故皆名悔。勸請。則滅魔王請佛入滅之罪。隨喜。則滅嫉他修善之罪。迴向。則滅倒求三界之罪。發願。則滅修行退志之過。二乘。謂聲聞緣覺。但求自度。不發大悲。安于小乘。不求作佛。三輪體空。就布施言。以施者。受者。與施物。謂之三輪。此三輪之相存于意中。稱為有相之三輪。而非真檀波羅密之行。滅此三輪。住於無心而行之施。為三輪清淨之檀波羅密。金剛經云。菩薩於法。應無所住行於布施。檀波羅密。譯云布施度也。
 
仁者。以財發身。不仁者。以身發財。
觀心釋者聚財。是染汙心修有漏善。長在生死。名為以身發財。不達生財大道。是狂慧枯禪。不能稱性修習菩提資糧。不名以財發身。今言生財有大道。即是稱性所起。緣因莊嚴。不向外求。又言以財發身。可見六度萬行。闕一不可。不得空談理性也。
 
未有上好仁。而下不好義者也。未有好義。其事不終者也。未有府庫財。非其財者也。孟獻子曰。畜馬乘。不察於雞豚。伐冰之家。不畜牛羊。百乘之家。不畜聚歛之臣。與其有聚斂之臣。寧有盜臣。此謂國不以利為利。以義為利也。長國家而務財用者。必自小人矣。彼為善之。小人之使為國家。菑害並至。雖有善者。亦無如之何矣。此謂國不以利為利。以義為利也。
此二節。以用人理財合說。尤見二事只是一事。須是先慎乎德。方能用人。方能理財。大約賢臣。決以愛民為務。聚歛。決定便是小人。故仁者只須得一賢臣。則不必聚財而恆足。不仁者只是一味貪財。則小人便得進用而致菑也。觀心釋者。由悟法身。方知性具緣了二因。由智慧力。方能熾然修習菩提資糧。而不成有漏有為。
補註 三因佛性。涅槃經所說。一正因佛性。離一切邪非之中正真如也。依之成就法身之果德。故名正因佛性。二了因佛性。照了真如之理之智慧也。依之成就般若之果德。故名了因佛性。三緣因佛性。緣助了因。開發正因之一切善根功德也。依之成就解脫之德。故名緣因佛性。三者皆性所具。全性起修。則能成就無漏無為之菩提正道。菩提者大覺之稱也。因緣離合。虛妄生滅。謂之有為。三界因果。不離煩惱。謂之有漏。若真如之性。即本無漏無為也。
 
大學直指(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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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12-10-12 19:32:45 | 只看該作者
【中庸直指補註序】
 
  現前介爾一念。而實無量無邊。不生不滅。豎窮三際。橫遍十方。清淨本然。寂然不動。謂之性。感而遂通。有善有惡。有因有果者。謂之道。全性起修。為善去惡。造圓因以致圓果者。謂之聖人之教。所以為教。慎獨是矣。所以慎獨。致中和是矣。所以致中和。空假中一心三觀是矣。修此三觀。而天地位焉。萬物育焉。智仁勇三德立焉。父子君臣夫婦兄弟朋友之交。五達道行焉。凡為天下國家之九經備焉。以其關係于天下成敗利鈍治亂安危之重也。故謂之三重。此三觀者。惟是一心。故曰所以行之一也。中庸之為書。蕅益大師之直指。具于是矣。或曰。進今之學者。而與之言中庸。無乃奧乎。蕅師直指。以佛釋儒。又奧之甚者也。曉之曰。所謂中庸。所謂直指。即直指爾我乃至一切眾生各各本具之現前介爾一念。而又無量無邊。不生不滅。清淨周徧。圓具三諦三觀三德之妙真如心也。真者不妄。如者不變。妙者神通自在。不可思議也。三諦者。真俗中。三觀者。空假中。三德者。般若解脫法身也。既人人本具。個個不無。而聖凡之分。天地懸隔者。何也。修與不修之殊也。修則性顯。不修則性隱。修之則為智為仁為勇。為君子。為至聖。為堯舜文王武王周公仲尼。乃至成佛。不修則為愚。為不肖。為蠻貊。為無忌憚之小人。乃至為畜生餓鬼地獄受苦無量之眾生。子思之作中庸。蕅師之作直指。教修之寶筏也。堯舜文武周公孔子三世諸佛。教修之導師也。世間法之三達德五達道九經。與出世法之四諦十二因緣六波羅蜜。教修之條目也。尊德性而道問學。致廣大而盡精微。極高明而道中庸。溫故而知新。敦厚以崇禮。乃至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。人一能之己百之。人十能之己千之。教修之全功也。聰明睿智。足以有臨。寬裕溫柔。足以有容。發強剛毅。足以有執。齊莊中正。足以有敬。文理密察。足以有別。溥薄淵泉。而時出之。見而民莫不敬。言而民莫不信。行而民莫不說。舟車所至。人力所通。天之所覆。地之所載。日月所照。霜露所隊。凡有血氣者。莫不尊親。教修之極致也。而皆本于空假中一心三觀之修。以其視之不見。聽之不聞。故謂之空。以其體物而不可遺。所謂物者。亦皆因緣和合。虛妄有生。謂之假。以其空假雙照。不偏于空。不偏于假。謂之中。故曰肫肫其仁。淵淵其淵。浩浩其天。淵淵其淵者空觀也。肫肫其仁者假觀也。浩浩其天者中觀也。空觀即惟一也。一故能立天下之大本。假觀即惟精也。精故能經綸天下之大經。空假雙照之中觀。即允執厥中也。故能參贊天地之化育而無所偏倚。蓋性無不同。而相無不異。空觀者。平等觀也。假觀者。差別觀也。性相不二。故于平等而知差別。于差別而知平等。是宇宙萬物所由分合。而天下國家之所由治平也。此真能雨眾寶之無價摩尼珠也。藏此珠而行乞。可謂智乎。懷此寶而迷邦。可謂仁乎。知是衣中之珠。宅中之寶。而不肯探求。可謂勇乎。故謹為補註以勸于學者。學者得此寶而明其性。以修其身。則家齊國治天下平之效可睹也。得此寶以修華嚴。可以知法界無盡之圓觀也。以修法華。可以知方便度生之妙用也。以修淨土。可以知出凡入聖。簡易而圓滿。捷速而究竟之最勝法門也。學者其永寶之哉。

民國二十三年甲戌孟夏江謙謹述。

中庸直指補註
古吳蕅益道人智旭述
 
【中之一字。名同實異。此書以喜怒哀樂未發為中。若隨情解之。只是獨頭意識邊事耳。老子不如守中。似約第七識體。後世玄學。局在形軀。又非老子本旨矣。藏教所詮真理。離斷離常。亦名中道。通教即物而真。有無不二。亦名為中。別教中道佛性。有名有義。而遠在果地。初心絕分。惟圓人知一切法。即心自性。無非中道。豈得漫以世間中字。濫此極乘。然既秉開顯之旨。則治世語言。皆順實相。故須以圓極妙宗。來會此文。俾儒者道脈。同歸佛海。中者。性體。庸者。性用。從體起用。全用在體量。則豎窮橫徧。具。乃徹果該因。
  文為五段。初總示性修因果。堪擬序分。二詳辨是非得失。擬開圓解。三確示修行榜樣。擬起圓行。四廣陳明道合誠。擬於圓位。五結示始終奧旨。擬於流通。
  初總示性修因果。】
天命之謂性。率性之謂道。修道之謂教。
不生不滅之理。名之為天。虛妄生滅之原。名之為命。生滅與不生滅和合。而成阿賴耶識。遂為萬法之本。故謂之性。蓋天是性體。命是功能。功能與體。不一不異。猶波與水也。體。則非善非惡。功能。則可善可惡。譬如鏡體非妍非媸。而光能照現妍媸。今性亦爾。率其善種而發為善行。則名君子之道。率其惡種而發為惡行。則名小人之道。道。猶路也。路有大小。無人不由。故曰道二。仁與不仁而已矣。然善種發行時。性便舉體而為善。惡種發行時。性亦舉體而為惡。如鏡現妍時。舉體成妍。鏡現媸時。舉體成媸。妍媸非實。善惡亦然。無性緣生。不可思議。聖人見無性緣生之善。可以位天地。育萬物。自成成物也。故設教以修習之。見無性緣生之惡。可以反中庸。致禍亂。自害害他也。故設教以修除之。除其修惡。惡性元無可除。習其修善。善性元無可習。故深達善惡之性。即是無性者。名為悟道。斷無性之惡。惡無不盡。積無性之善。善無不圓者。名為修道也。此節。且辨性修。下文。方詳示因果差別耳。夫天命之謂性。真妄混而難明。率性之謂道。善惡紛而雜出。研真窮妄。斷染育善。要緊只在教之一字。全部中庸。皆修道之教也。故曰自明誠。謂之教。
 
道也者。不可須臾離也。可離。非道也。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。恐懼乎其所不聞。
非善即惡。非仁即不仁。故不可須臾離。故必戒慎恐懼以修之。
 
莫見乎隱。莫顯乎微。故君子慎其獨也。
此申明戒慎恐懼之故。問曰。何須向不睹不聞處用功。答曰。以莫現乎隱。莫顯乎微故也。隱微。就是不睹不聞。就是獨慎。就是戒慎恐懼。此與大學誠意工夫一般。皆須直心正念真如。
補註 道猶路也。世間之道六。曰天。曰人。曰神。三善道也。曰畜生。曰餓鬼。曰地獄。三惡道也。凡起一念。必落一道。一念而善則上品為天。中品為人。下品為神。一念而惡。則上品為地獄。中品為餓鬼。下品為畜生。人不能須臾無念。故不能須臾離道。生死輪迴之報所從來也。可不戒慎而恐懼乎。一念因也。天人神畜鬼獄果也。因必具果。無果非因。故眾生畏果。菩薩畏因。在因之果。凡夫視之不睹。聽之不聞。若佛則悉睹。悉聞。故曰。莫見乎隱。莫顯乎微。君子之所以必慎其獨也。慎獨淨念之法門。無如念佛。念佛是出生死輪迴之大道也。
 
喜怒哀樂之未發。謂之中。發而皆中節。謂之和。中也者。天下之大本也。和也者。天下之達道也。
熾然喜怒哀樂時。喜怒哀樂不到之地。名之為中。非以無喜怒哀樂時。為未發也。無不從此法界流。故為大本。無不還歸此法界。故為達道。 中。雖是性。須約出纏真如。方顯其妙。發而中節。全從慎獨中來。全是以修合性。若稍不與性合。便不名和。
 
致中和。天地位焉。萬物育焉。
致之一字。與後文其次致曲致字。同。 三千在理。同名無明。三千果成。咸稱常樂。故云位焉育焉。不必向效驗上說。自有真實效驗。嗟嗟。四凶居堯舜之世。不能自全。顏子雖簞瓢陋巷。不改其樂。誰謂心外實有天地萬物哉。天地萬物。皆心中影耳。
補註 中惟一也。空觀也。和。惟精也。假觀也。致中和而天地位焉。萬物育焉。中道圓觀也。諸佛一心三觀之印。堯舜精一執中之傳。雖所致之範圍不同。而能致之功則一也。
 
【二詳辨是非得失。】
仲尼曰。君子中庸。小人反中庸。君子之中庸也。君子而時中。小人之中庸也。小人而無忌憚也。
此總標是非得失之源也。君子背塵合覺。故直曰中庸。九界皆是背覺合塵。名為逆修。故皆名反中庸。時字。只是無執著意。自利。則善巧安心。利他。則四悉順物。小人亦要修因證果。亦自以為中庸。但不知從慎獨處下手。便至於無忌憚。便是錯亂修習。猶如煮砂。欲成嘉饌。
 
子曰。中庸其至矣乎。民鮮能久矣。
中庸是大本達道。所以為至。必具真智真仁真勇。然後能之。所以民鮮能也。此且總歎鮮能。下文方出鮮能之故。
 
子曰。道之不行也。我知之矣。知者過之。愚者不及也。道之不明也。我知之矣。賢者過之。不肖者不及也。
不行。歸罪於知愚。不明。歸罪於賢不肖。可見行。明。不是兩事。 過處。就是不及處。故論語云。過猶不及。特就其情見。縱許為過之耳。道本至極。那有能過之者。
補註 賢者智者之過。偏於空也。偏於空。則耽沈寂。而不事行持。但自度而不發大悲。愚者不肖者之不及。偏於假也。偏於假。則迷五欲。而不能出離。貪勢利而無所忌憚。智愚賢不肖四者。可以盡天下之人。而其偏若此。中庸之所以不明不行。
 
人莫不飲食也。鮮能知味也。
味是舌識之相分。現量所得。非心外法。智愚賢不肖者。那能得知。惟有成就唯心識觀之人。悟得味非心外實法。成就真如實觀之人。悟得味即如來藏耳。飲食既不知味。則終日中庸。終日反中庸矣。
 
子曰。道其不行矣夫。子曰。舜其大知也與。舜好問。而好察邇言。隱惡。而揚善。執其兩端。用其中於民。其斯以為舜乎。
非大知。不足以行道。故先歎不行為病。後舉大舜為藥。全仁全勇之知。方名大知。所以雙超知愚兩關。 執兩端而用中。方是時中。若離兩端而別談中道。便為執一矣。兩個其字。正顯兩端中道。原只一體。 問。何名兩端。答。善惡是也。善惡皆性具法門。惟聖人能用善用惡。而不為善惡所用。則善惡無非中道。如舜誅四凶。即是用惡法門也。書云強弗友剛克燮友柔克。沈潛剛克。高明柔克。平康正直。皆建用皇極之妙。噫。可以思矣。
補註 王陽明先生曰。春秋必待傳而後明。是歇後謎語矣。聖人何苦為此艱深隱晦之詞。左傳多是魯史舊文。若春秋須傳而後明。孔子何必削之。如書弒君。即弒君便是罪。何必更問其弒君之詳。征伐當自天子出。書伐國。即伐國便是罪。何必更問其伐國之詳。聖人述六經。只是要正人心。只是要存天理。去人欲。於存天理。去人欲之事。則嘗言之。或因人請問。隨各分量而說。亦不肯多道。恐人專求之言語。故曰予欲無言。若是一切縱人欲。滅天理之事。又安肯詳以示人。是長亂導奸也。故孟子云。仲尼之門無道桓文之事者。是以後世無傳焉。此便是孔門家法。世儒只講得一箇霸者的學問。所以要知得許多陰謀詭計。純是一片功利的心。與聖人作經的意思正相反。如何思量得通。因歎曰。此非達天德者未易與言此也。又曰。孔子云。吾猶及史之闕文也。孟子曰。盡信書不如無書。吾於武城。取二三策而已。孔子刪書於唐虞夏四五百年間不過數篇。豈更無一事。而所述止此。聖人之意可知矣。又曰。詩非孔門之舊本矣。孔子云。放鄭聲。鄭聲淫。又曰。惡鄭聲之亂雅樂也。鄭衞之音。亡國之音也。此是孔門家法。孔子所定三百篇。皆所謂雅樂。皆可奏之郊廟。奏之鄉黨。皆所以宣暢和平。涵泳德性。移風易俗。安得有此。是長淫導奸矣。此必秦火之後。世儒附會。以足三百篇之數。謹按先生此論。是千古巨眼。聖學真傳。讀書正法。二十四史。汗牛充棟。多惡行繁文。今之報章。播揚惡行。一日千里。世道人心之所以日下也。
 
子曰。人皆曰予知。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。而莫之知辟也。人皆曰予知。擇乎中庸。而不能期月守也。子曰。回之為人也。擇乎中庸。得一善。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。
非仁守。不足以明道。故先歎不能期月守為病。後舉顏子為藥。全智全勇之仁。方名真仁。所以超出賢不肖兩關。 擇而得者。知為先導也。守而不失者。勇為後勁也。是謂即知即勇之仁。言一善者。猶所謂最上一乘。一不對二。善不對惡。
 
子曰。天下國家。可均也。爵祿。可辭也。白刃。可蹈也。中庸。不可能也。子路問強。子曰。南方之強與。北方之強與。抑而強與。寬柔以教。不報無道。南方之強也。君子居之。衽金革。死而不厭。北方之強也。而強者居之。故君子和而不流。強哉矯。中立而不倚。強哉矯。國有道。不變塞焉。強哉矯。國無道。至死不變。強哉矯。
非真勇。不足以載道。故先舉有相之勇為病。後舉君子之強為藥。全知全仁之勇方名真勇。所以徧超知愚賢不肖之流弊。 有真知真仁真勇者。均天下。亦中庸。辭爵祿。亦中庸。蹈白刃。亦中庸。若源頭不清。則毫釐有差。天地懸隔。且道如何是源頭。慎獨是也。倘不向慎獨處討線索。則管仲之一匡天下。不似大舜乎。原憲之貧。不似簞瓢陋巷乎。子路之死。不似比干乎。思之。 柔能勝剛。故南方亦得稱強。所謂忍為力中最也。和則易流。不流方見真強。中立易倚。不著中道。不恃中道而輕兩端。方見真強。隱居以求其志。行義以達其道。方見真強篤信好學。守死善道。方見真強。如此之強。豈賢知者之所能過。故曰。過猶不及也。
 
子曰。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。吾弗為之矣。
素隱是假智行怪。是假仁。積其精神而使後世有述。是假勇。
 
君子遵道而行。半塗而廢。吾弗能已矣。
勇不能守。即仁體不純。仁不能純。即知有未及。
 
君子依乎中庸遯世。不見知而不悔。唯聖者能之。
真智真仁真勇。三德只是一心。一心具足三德。全修合性。故名為依。唯聖與聖。乃能知之。下劣不知。為實施權。脫珍御敝。慈室忍衣。是名不悔也。此上。一往皆是辨真偽。別是非。以開圓解。而行位之要。亦不外是矣。
補註 慈悲忍室者。妙法蓮華經云。如來室者。大慈悲心是。如來衣者。和柔忍辱是。如來座者。一切法空是。
 
【三確示修行榜樣。
又為四。初舉大道體用。以示所修。二指忠恕素位自邇自卑。以為能修。三引舜文武周。以作標榜。四引答哀公問。結成宗要。
 今初】。
君子之道。費而隱。夫婦之愚。可以與知焉。及其至也。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。夫婦之不肖。可以能行焉。及其至也。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。天地之大也。人猶有所憾。故君子語大。天下莫能載焉。語小。天下莫能破焉。詩云。鳶飛戾天。魚躍于淵。言其上下察也。君子之道。造端乎夫婦。及其至也。察乎天地。
道。不偏屬君子。而君子方能合道。故稱君子之道。可見一部中庸。只重修道之教也。此約因行。故名君子之道。後約果位。故又名聖人之道。亦名至誠之道。其實無二道也。 與知與能處。即是不知不能處。不知不能處。正在與知與能處。非有淺深如眼知色。耳知聲。鼻知香。舌知味。身知觸。意知法。眼能見。耳能聞。鼻能嗅。舌能嘗。身能覺。意能知。非夫婦可以與知與能者乎。眼何以能見。耳何以能聞。乃至意何以能知。非聖人有所不知不能者乎。法法皆然。人自不察。是故與知與能。皆是費處。即皆是隱處。不知不能。皆是隱處。即皆是費處也。聖人不知不能。天地猶有所憾。所以唯佛與佛。乃能究盡諸法實相。諸法之權。即隱是費。諸法之實。即費是隱。大亦不可破。小亦不可載。悟得此理。方許知費而隱。 鳶飛魚躍。即是不知不能之至道。故宗門云。三世諸佛不知有。狸奴白牯郤知有。
  補註 道即所率之性。此性平等。聖人君子不多。愚夫婦鳶魚不少。故曰費。費猶遍也。視之不見。聽之不聞。故曰隱。鳶魚之性。亦是無量無邊。故曰小亦莫能載。心佛及眾生。是三無差別。故曰大亦莫能破。
 
【二指忠恕素位自邇自卑。以為能修。】
子曰。道不遠人。人之為道而遠人。不可以為道。
世人安於卑陋。妄以君子之道為遠。猶眾生妄以佛道為遠。而高推聖境也。詎知法界不離一心。何遠之有。
 
詩云。伐柯伐柯。其則不遠。執柯以伐柯。睨而視之。猶以為遠。故君子以人治人。改而止。
人人本具。故云以人治人。即指自治之法。非謂治他人也。改者。去逆修而成順修。
 
忠恕。違道不遠。施諸己而不願。亦勿施於人。
忠者。無人無我。道之本體也。恕者。以人例我。以我推人。修之方便也。故曰違道不遠。

君子之道四。丘未能一焉。所求乎子。以事父。未能也。所求乎臣。以事君。未能也。所求乎弟。以事兄。未能也。所求乎朋友。先施之。未能也。庸德之行。庸言之謹。有所不足。不敢不勉。有餘。不敢盡。言顧行。行顧言。君子胡不慥慥爾。
為子止孝。為臣止敬。為弟止恭。為友止信。總一中庸。隨境各有異義。義雖差別。體即無差。無差而差。故名庸。差即無差。故名中。
 
君子素其位而行。不願乎其外。
  一切富貧等位。皆是自心所現境界。故名其位。心外別無少法可得。故不願其外。

素富貴。行乎富貴。素貧賤。行乎貧賤。素夷狄。行乎夷狄。素患難。行乎患難。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。
觀一切境。無非即心自性。富貴亦法界。貧賤亦法界。夷狄患難亦法界。法界無行。無所不行。一心三觀。觸處圓明。不離境以覓心。故無境不入。善即境而悟心。故無不自得。
 
在上位。不陵下。在下位。不援上。正己。而不求於人。則無怨。上不怨天。下不尤人。
下合六道眾生。與諸眾生同一悲仰。故不陵。上合十方諸佛。與佛如來同一慈力。故不援。知十法界。皆即我之本性。故正己而不求人。
 
故君子居易以俟命。小人行險以儌幸。
居易。即是慎獨。不慎獨。便是行險。
 
子曰。射有似乎君子。失諸正鵠。反求諸其身。
射而不中。未有怨天尤人者。
 
君子之道。辟如行遠。必自邇。辟如登高。必自卑。詩曰。妻子好合。如鼓瑟琴。兄弟既翕。且樂且耽。宜爾室家。樂爾妻孥。子曰。父母其順矣乎。子曰。鬼神之為德。其盛矣乎。視之而弗見。聽之而弗聞。體物而不可遺。使天下之人。齊明盛服以承祭祀。洋洋乎。如在其上。如在其左右。詩曰。神之格思。不可度思。矧可射思。夫微之顯。誠之不可揜。如此夫。
妻子兄弟父母。皆邇也。鬼神。即遠也。以此合妻子。和兄弟。順父母。即以此格鬼神。可謂遠自邇。高自卑也。人以誠格鬼神。鬼神亦以誠而使人事之如在。非誠不足以為感。非誠不足以為應。非離感而有應。非離應而有感。開而會之。即所謂諸佛心內眾生。時時成道。眾生心內諸佛。念念證真也。 誠字。雙就感應上論。一誠無二誠。即是真如之性。
 
【三引舜文武周。以作標榜。皆以孝字為主。次明修道以仁。後云親親為大。可見最邇無如孝。最遠亦無如孝。佛經云。孝名為戒。孝順至道之法。故知儒釋二教。入門大同。但孝有世出世間之異耳。】
子曰。舜其大孝也與。德為聖人。尊為天子。富有四海之內。宗廟饗之。子孫保之。故大德。必得其位。必得其祿。必得其名。必得其壽。故天之生物。必因其材而篤焉。故栽者培之。傾者覆之。詩曰。嘉樂君子。憲憲令德。宜民宜人。受祿于天。保佑命之。自天申之。故大德者必受命。
全重在德為聖人一句。果能德為聖人。縱令不為天子。不有四海。不崇九廟。不滿四旬。而其位。其祿。其名。其壽。元在。所謂先天而天弗違。乃名受命也。
 
子曰。無憂者。其惟文王乎。以王季為父。以武王為子。父作之。子述之。武王纘大王。王季。文王之緒。壹戎衣。而有天下。身不失天下之顯名。尊為天子。富有四海之內。宗廟饗之。子孫保之。武王末受命。周公成文武之德。追王大王王季。上祀先公。以天子之禮。斯禮也。達乎諸侯大夫。及士庶人。父為大夫。子為士。葬以大夫。祭以士。父為士。子為大夫。葬以士。祭以大夫。期之喪。達乎大夫。三年之喪。達乎天子。父母之喪。無貴賤。一也。
雖贊文王。即是贊武周之孝。武周之孝。全由文王止孝止慈得來。
 
子曰。武王周公。其達孝矣乎。夫孝者。善繼人之志。善述人之事者也。
善繼善述。須與時措之宜。參看。須從慎獨時中處。發源。
 
春秋。修其祖廟。陳其宗器。設其裳衣。薦其時食。宗廟之禮。所以序昭穆也。序爵。所以辨貴賤也。序事。所以辨賢也。旅酬下為上。所以逮賤也。燕毛。所以序齒也。踐其位。行其禮。奏其樂。敬其所尊。愛其所親。事死如事生。事亡如事存。孝之至也。郊社之禮。所以事上帝也。宗廟之禮。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。郊社之禮。禘嘗之義治國。其如示諸掌乎。
末節兩個所以字。正是禮中之義。由知天知人。以修身事親。由事親修身。以合天道之誠。方是事帝祀先之義。否則犧牲玉帛。可為禮乎。
 
【四引答哀公問。結成宗要。】
哀公問政。子曰。文武之政。布在方策。其人存。則其政舉。其人亡。則其政息。人道敏政。地道敏樹。夫政也者。蒲盧也。故為政在人。取人以身。修身以道。修道以仁。仁者。人也。親親為大。義者。宜也。尊賢為大。親親之殺。尊賢之等。禮所生也。
  補註 為政在人。取人以身。修身以道。修道以仁。四句是全部政治學。通古今。達萬國。不可改也。
 
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。思修身。不可以不事親。思事親。不可以不知人。思知人。不可以不知天。
知天。謂悟性真也。知人。謂親師取友。以開智慧也。事親。為修身第一務。即躬行之始也。知天。為法身。知人。成般若。事親修身。為解脫。
 
天下之達道五。所以行之者三。曰君臣也。父子也。夫婦也。昆弟也。朋友之交也。五者。天下之達道也。知。仁。勇三者。天下之達德也。所以行之者。一也。
悟性具三德。則三非定三。而三德宛然。正顯圓行。必由圓解。解性行本一。隨以三德。而行五達也。
 
或生而知之。或學而知之。或困而知之。及其知之。一也。或安而行之。或利而行之。或勉強而行之。及其成功。一也。
生知安行。亦是修德。亦是以人合天。但省力耳。即知。即行。所知者。即法身之一。一必具三。能知者。即般若。般若亦三。所行者。即性具之事。事亦具三。能行者。即妙修之功。功亦具三。惟種種三。三不離一。所謂非一非三。而三而一。
 
好學近乎知。力行近乎仁。知恥近乎勇。
知仁勇。為真修。好學力行知恥。為緣修。故但云近。除郤生知安行一輩。其餘二輩。都要從緣修起。
 
知斯三者。則知所以修身。知所以修身。則知所以治人。知所以治人。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。
緣修。亦是全性所起。故悟性具緣修。則一了百當。
 
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。曰修身也。尊賢也。親親也。敬大臣也。體群臣也。子庶民也。來百工也。柔遠人也。懷諸侯也。修身。則道立尊賢。則不惑。親親。則諸父昆弟不怨。敬大臣。則不眩。體群臣。則士之報禮重。子庶民。則百姓勸來百工。則財用足。柔遠人。則四方歸之。懷諸侯。則天下畏之。齊明盛服。非禮不動。所以修身也。去讒遠色。賤貨而貴德。所以勸賢也。尊其位。重其祿。同其好惡。所以勸親親也。官盛任使。所以勸大臣也。忠信重祿。所以勸士也。時使薄斂。所以勸百姓也。日省月試。既稟稱事。所以勸百工也。送往迎來。嘉善而矜不能。所以柔遠人也。繼絕世舉廢國。治亂持危。朝聘以時。厚往而薄來。所以懷諸侯也。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。所以行之者。一也。
  
九經。無非性具。悟性。方行九經。故曰行之者一。
  補註 華嚴經云。心如工畫師。能畫諸世間。五蘊悉從生。無法而不造。又云。若人欲了知。三世一切佛。應觀法界性。一切唯心造。故曰所以行之者一也。
 
凡事豫。則立。不豫。則廢。言前定。則不跲。事前定。則不困。行前定。則不疚。道前定。則不窮。
先開圓解。隨起圓行。圓解不開。不名為豫。故下文直指明善。為誠身之本。
 
在下位不獲乎上。民不可得而治矣。獲乎上有道。不信乎朋友。不獲乎上矣。信乎朋友有道。不順乎親。不信乎朋友矣。順乎親有道。反諸身不誠。不順乎親矣。誠身有道。不明乎善。不誠乎身矣。
此節。與前故君子節。參看。便見其妙。前云知天。即是今明善。前以事親。為修身之要。今以誠身。為順親之本。前以知人。居事親之先。今以順親。居信友之先。前約進修。今約功效。逆順相成。而皆以圓解為先。學者可不以開圓解。為急務乎。 在下位。不獨指士庶人說。諸侯在天子之下。天子在上帝之下。人為下位。天為上位。以人道合天道。乃名獲乎上耳。 佛法釋者。不得佛道。不能度生。不合菩薩所行之道。不成佛道。不以持戒。孝順父母師僧三寶。不合菩薩所行之道。不信一體三寶。不能持無上戒。不悟本來佛性。不能深信一體三寶也。
 
誠者。天之道也。誠之者。人之道也。誠者。不勉而中。不思而得。從容中道。聖人也。誠之者。擇善而固執之者也。
此非以天道人道並陳。乃歸重於人道合天耳。謂除非不勉不思。方是天然聖人。世間決無天然之聖。必須擇善固執。只要修到極則。自然徹證本性矣。此。已為下文圓位張本。而又必從前文圓解發來。最宜深思。問曰。如伏羲等聖。惠能等祖。豈不是天然之聖。答曰。宗鏡云。直饒生而知之。亦是多生聞熏成種。或乃諸聖本願冥加。
 
博學之。審問之。慎思之。明辯之。篤行之。
王陽明曰。問。思。辯。行。皆所以為學。未有學而不行者也。如言學孝。則必服勞奉養。躬行孝道。而後謂之學。豈徒懸空口耳講說乎。學射。則必張弓挾矢。引滿中的。學書。則必伸紙執筆。操觚染翰。盡天下之學。未有不行而可以言學者。則學之始。固已即是行矣。篤者。敦實篤厚之意。已行矣。而敦篤其行。不息其功之謂耳。蓋學之不能無疑。則有問。問。即學也。即行也。又不能無疑。則有思。思。即學也。即行也。又不能無疑。則有辯。辯。即學也。即行也。辯既明矣。思既慎矣。問既審矣。學既能矣。又從而不息其功焉。斯之謂篤行。非謂學問思辯之後。始措之於行也。
 
有弗學。學之弗能。弗措也。有弗問。問之弗知。弗措也。有弗思。思之弗得。弗措也。有弗辯。辯之弗明。弗措也。有弗行。行之弗篤。弗措也。人一能之。己百之。人十能之。己千之。
此特為困知勉行者。示一下手之方。蓋以末世之中。學知利行者。亦不可多得。直須如此明善以誠其身。方為修道之教。方能滅命之妄。以合天真。
補註 觀有弗學。有弗問。有弗思。有弗辨。有弗行五句。可知博學是要專中求博。非以雜學為博也。專而能勤。勤而能久。未有不成者也。人一能之己百之。人十能之己千之。是孔門修行祕訣。亦是三世諸佛修行祕訣。妙法蓮華經授學無學人記品。佛云。諸善男子。我與阿難等。於空王佛所。同時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。阿難常樂多聞。我常勤精進。是故我已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譯云。無上正等正覺。
 
果能此道矣。雖愚必明。雖柔必強。
二必字。與果字。相照。所謂吾今為汝保任此事。終不虛也。古人云。但辦肯心。決不相賺。讀者勉之。
 
【四廣陳明道合誠。擬於圓位。】
自誠明。謂之性。自明誠。謂之教。誠。則明矣。明。則誠矣。
自誠明者。猶大佛頂經所謂。性覺必明。此則但有性德。而無修德。凡聖平等。不足為貴。直須以始覺合本覺。自明而誠。則修德圓滿。乃為修道之教。此下二句。皆承此句說去。謂自明而誠。誠極。則明亦極。是妙覺寂照之義。單指修德極果言之。又即正在明善之時。明則必誠。是等覺以下照寂之義。乃約修德從因至果言之。故此二句皆約教說。不取但性。為誠則明也。蓋但性無修。不免妄為明覺。郤成生滅之始矣。
 
惟天下至誠。為能盡其性。能盡其性。則能盡人之性。能盡人之性。則能盡物之性。能盡物之性。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。可以贊天地之化育。則可以與天地參矣。
補註 豎窮三際。橫遍十方。乃可謂盡。然非佛莫能言。雖聖人有所不知。其時佛法未來。眾生機感之大無過于天地化育。故中庸所言。亦止于是。否則無徵不信。不信民弗從。宋相張商英云。吾惟學佛。然後知儒。誠哉是言也。愚而拒佛。便是自小。韓歐程朱諸賢。當早自悲哀懺悔。奈何後人猶效之乎。
此至誠。即是明善以誠其身。修德功極。究竟證於性體者也。故曰為能盡其性。盡字。全約修道之教。不可但約性德。然只說到與天地參。便是儒門狹小之處。若知空生大覺中。如海一漚發。則佛道可階矣。
補註 己性。人性。物性。乃至天地之化育。皆是一性。故一盡而無不盡。與天地參。即是與十方世界不二。
 
其次致曲。曲能有誠。誠則形。形則著。著則明。明則動。動則變。變則化。唯天下至誠。為能化。
須觀介爾有心。三千具足。方是致曲。曲能有誠的工夫。連用幾個則字。正顯約機雖鈍。約教並圓也。致字。是妙觀之功。曲字。是所觀事境。誠字。是所顯理諦。形。著。明。三字。在觀行位。即初中後三心。動字。在相似位。變字。在分真位。化字。在究竟位。
 
至誠之道。可以前知。國家將興。必有禎祥。國家將亡。必有妖孽。見乎蓍龜。動乎四體。禍福將至。善。必先知之。不善。必先知之。故至誠如神。
既致曲而到至誠之地。則必先知如神。豈俟禎祥妖孽。蓍龜動體。而後知哉。妖祥之驗。蓍龜之設。不過為愚者決疑。
 
誠者。自成也。而道。自道也。誠者。物之終始。不誠無物。是故君子誠之為貴。誠者。非自成己而已也。所以成物也。成己。仁也。成物。知也。性之德也。合外內之道也。故時措之宜也。
前明致曲。乃到至誠。恐人謬謂誠是修成。不是性具。故今明誠者自成。即所謂天然性德也。又恐人謬謂性德止有正因。不具緣了二因。故今明道亦自道。所謂全性起修。全修在性也。又雖說性修。皆本無作。人誰知此本具性修。故又即事指點。謂一切根身器界之物。無不從此誠出。無不還歸此誠。故誠。乃是物之終始。若謂誠理是無。則一切物從何而有。現見有物。即知有誠。既本有誠。則必誠之為貴矣。有性無修。性何足貴。貴在修能顯性耳。性既物我所同。故誠之者。亦必物我俱成。成己。宜云是知。以成即物之己。故名為仁。成物。宜云是仁。以成即己之物。故名為知。若己若物。無非一性。若修若性。果皆名德。事理不二。諦智一如。物我無分。果因交徹。故名合外內之道也。四悉益物。權實隨機。盡於未來。無有窮盡。故名時措之宜。
 
故至誠無息。不息則久。久則徵。徵則悠遠。悠遠則博厚。博厚則高明。
誠理。本自豎窮橫徧。今致曲者。致到至誠地位。自然徹證豎窮橫徧之性。故至誠無息。乃至博厚高明。體用無不豎窮橫徧也。
 
博厚。所以載物也。高明。所以覆物也。悠久。所以成物也。博厚配地。高明配天。悠久無彊。
用處既皆豎窮橫徧。所以載覆成物。能與天地合德。此言與天地合德。亦且就人間分量言耳。實則高天厚地。皆吾依報之一塵。
 
如此者。不見而章。不動而變。無為而成。
如此者三字。牒前致曲之人。致到極處。內證誠之全體。外得誠之大用。則全體即用。全用即體。故曰不見而章等也。
 
天地之道。可一言而盡也。其為物不貳。則其生物不測。
誠理。全體即具大用。人證之而內外一如。天地亦得此理。而體用不二。為物不貳。即是體。生物不測。即是用。由攬全體。故具全用。觀心釋者。觀一念中所具國土千法。名為天地。為物不貳。正是一切惟心。若非惟心。則天是天。地是地。安得不貳。
 
天地之道。博也厚也。高也明也。悠也久也。
天地全是一誠。故各全具博厚高明悠久六義。若以博厚單屬地。高明單屬天。即與前分配之文何別。何必更說。且與為物不貳之旨有妨矣。思之。
 
今夫天。斯昭昭之多。及其無窮也。日月星辰繫焉。萬物覆焉。今夫地一撮土之多。及其廣厚。載華嶽而不重。振河海而不洩。萬物載焉。今夫山。一卷石之多。及其廣大。草木生之。禽獸居之。寶藏興焉。今夫水。一勺之多。及其不測。黿鼉蛟龍魚虌生焉。貨財殖焉。
昭昭一撮一卷一勺之性。即是無窮廣厚廣大不測之性。即於昭昭中能見無窮者。乃可與言博厚高明悠久之道。否。則落在大小情量。全是徧計妄執而已。所以文中四個多字。指點令人悟此昭昭一撮之法界不小。無窮廣厚之法界不大也。
 
詩云。維天之命。於穆不已。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。於乎不顯。文王之德之純。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。純亦不已。
此命字。與首篇命字不同。直指天道無息。假名為命耳。不已。即無息。無息。即誠體。天得之而為天者。以此。豈以蒼蒼者為天哉。又若未有修德。則迷天成命。如水成冰。既有修德。則悟命成天。如冰還成水。一則全真是妄。一則全妄是真也。不顯。即穆。穆。深遠之意。若作豈不顯釋者。謬。純。即不已。不已。即無息。以人合天。以修合性。斯之謂也。
 
大哉。聖人之道。洋洋乎。發育萬物。峻極於天。優優大哉。禮儀三百。威儀三千。
惟聖人能以教修道。而證全性之理。故直名為聖人之道。洋洋優優。俱是性具之道。故同是大。洋洋。亦入無間。優優。亦極無外。不可偏釋。
 
待其人而後行。故曰苟不至德。至道不凝焉。
因至德方凝至道。所以道必屬於聖人。
 
故君子尊德性。而道問學。致廣大。而盡精微。極高明。而道中庸。溫故。而知新。敦厚。以崇禮。
性雖具德。由修方顯。以修顯性。名曰德性。無修。則性何足貴。修。則性顯而尊。故欲尊德性。必道問學。然欲道問學。必尊德性。不尊德性。不名真問學也。廣大。精微。高明。中庸。故。新。厚。禮。皆性德也。致。盡。極。道。溫。知。敦。崇。皆道問學以尊之者也。若欲備知其義。具在性學開蒙。
補註 澫益大師靈峰宗論載大師性學開蒙答問一篇。最為詳盡。學者當求讀之。今錄其平論朱陸二公學說一段云。象山意謂不尊德性。則問學與不問學皆無用。但能尊其德性。即真問學。猶吾佛所謂勝淨明心。不從人得。何藉劬勞。肯綮修證。亦猶六祖本來無物。又即孔子吾道一以貫之也。是將尊德性攝問學。非恃德性而廢問學。故得為名賢也。紫陽意謂若不道問學。雖高談德性。如所謂理佛。非關修證。必道問學。以成至德。方可凝其率性之道。猶吾佛所謂菩提涅槃。尚在遙遠。要須歷劫辛勤修證。亦猶神秀時時拂拭。又即孔子庸德之行。庸言之謹。下學而上達也。是將問學尊德性。非徒問學而置德性。亦得為名賢也。然則悟象山之所謂德性。問學已道。悟紫陽之所謂問學。德性自尊。可謂是則俱是。而象山似頓悟。較紫陽之漸修。當勝一籌。然執象山之言而失旨。則思而不學。與今世狂禪同陷險阬。孔子謂之曰殆。執紫陽之言而失旨。則學而不思。與今世教律同無實證。孔子謂之曰罔。可謂非則俱非。而無實證者。尚通六趣。陷險阬者。必墮三途。象山之流弊。亦較紫陽倍甚。若就二公之學。以救二公之徒。亦有兩番。一逆救。以象山之藥。治紫陽之病。以紫陽之藥。救象山之病。二順救。執象山之言者。為申象山真旨。執紫陽之言者。為申紫陽真旨。終不若向初義打透。則二病不生。二藥無用矣。又云。德性二字。已含性修因果旨趣。而廣大精微等。皆德性所具之義趣。致之盡之。乃至崇之。皆道問學者之妙修耳。尊此德性。方道其問學。道此問學。方尊其德性。否則性近習遠。淪於汙下。猶所謂法身流轉五道。為眾生矣。然德性廣大。謂其洋洋發育也。精微謂其優優百千也。高明謂其位天育物也。中庸謂其不離子臣弟友之間也。故謂其稟自初生也。新謂其經綸參贊也。厚謂父子君臣等皆天性所定也。禮謂仰事俯育等皆人事應爾也。世有廣大而不精微者。如海魚身長若干由旬。蕩而失水。螻蟻得意。有即廣大而精微者。如阿修羅王。變身與須彌齊。復能幻入蕅絲孔。德性亦爾。雖洋洋峻極。而復舉體攝入一威儀。隨舉一小威儀。全具德性。非德性少分也。世有精微而不廣大者。如玩器等。微妙精巧。不堪致用。有即精微而廣大者。如摩尼珠。圓明清淨。不過分寸。置之高幢。四洲雨寶。德性亦爾。雖百千經曲。而隨拈其一。皆全具位育功能。非少分功能也。世有高明而不中庸者。如夏日赫盛。不可目視。有即高明而中庸者。如諸佛光明勝百千日。而觸者清涼。德性亦爾。上達即在下學。位天育物之極致。不離庸言庸行之家風。世有中庸而不高明者。如鄉黨善人。可狎可欺。有即中庸而高明者。如時中之聖。溫而厲。德性亦爾。下學全體上達。灑掃應對之節。即具旋乾轉坤之用。世有故而不新者。如衣敝不堪復御。有故而嘗新者。如上古瑤琴。一番摩撫一番音。德性亦爾。出生一切道德文章經綸事業。不可窮盡。世有新而不故者。如美食不可再列。有新而常故者。如春至花開。樹未嘗改。德性亦爾。雖出一切經綸事業道德文章。而體嘗如故。世有厚而非禮者。如牛犢相隨。殷然天愛。而罔知儀節。有厚而即禮者。如孝子事親。冬溫夏凊。昏定晨省。出於至性。匪由勉強。德性亦爾。雖率其天真。自有禮節。世有禮而非厚者。如六國事秦。勢不得已。有禮而即厚者。如孔子拜下。盡禮非諂。德性亦爾。雖百千經曲。絕非強設。又致廣大而不盡精微者。亦自有博學多聞。與則半是。奪則全非。以既不精微。即於廣大不能致故。盡精微而不致廣大者。亦自謂一門深入。與亦半是。奪亦全非。以既不廣大。則於精微不能盡故。極高明而不道中庸者。亦自謂豁達大度。然離中庸。而別擬高明。便不名極。道中庸而不極高明者。亦自謂言行相顧。然捨高明而安於卑陋。非君子之道。溫故而不知新者。亦自謂守其德性。而德性豈如此之癡頑。知新而不溫故者。亦自謂日有增長。然如溝澮可立待其涸。敦厚而不崇禮者。亦自謂率其本真。未免同人道於牛馬。崇禮而不敦厚者。亦自謂舉止有式。反為忠信之薄而亂之首。故必了知廣大精微等無非德性。皆須道問學以尊之。則全修在性。全性起修。既非二致。那偏重輕。斯為超出是非兩關。全收二公之長。永杜二公流弊者也。
 
是故居上不驕。為下不倍。國有道。其言足以興。國無道。其默足以容。詩曰。既明且哲。以保其身。其此之謂與。
不驕不倍等。即是時措之宜。又下同悲仰。故不驕。上合慈力。故不倍。機熟。則為聖說法。四悉益物。故足興。機生。則為聖默然三昧觀時。故足容。知實理為明。知權理為哲。自利利他為保身。猶易傳中保合太和之保。
 
子曰。愚而好自用。賤而好自專。生乎今之世。反古之道。如此者。裁及其身者也。
好自用。是驕。好自專。是倍。生今反古。是不知時措之宜。栽及其身。是不能保身。佛法釋者。不知權實二智。不知四悉善巧。必有自害害他之失。
 
非天子。不議禮。不制度。不考文。今天下車同軌。書同文。行同倫。雖有其位。苟無其德。不敢作禮樂焉。雖有其德。苟無其位。亦不敢作禮樂焉。子曰。吾說夏禮。杞不足徵也。吾學殷禮。有宋存焉。吾學周禮。今用之。吾從周。
佛法釋者。禮。是體義。擬法身德。度。是方法。擬解脫德。文。是能詮。擬般若德。三德常樂祕密之藏。惟佛一人。能開能示。後世祖師。傳佛心印。假使離經一字。即同魔說。所謂同軌同文同倫也。夫有位無德。是迹高本下。有德無位。是本高跡下。今之本迹俱下。而輒非佛經。自撰語錄。罪何如哉。
 
王天下有三重焉。其寡過矣乎。
佛法釋者。得法國土。王於三界。自悟三諦。而證三德。以此三諦。立一切法。破一切法。統一切法。方無過咎。
補註 三諦三觀三德。詳見上編始終心要解。

上焉者。雖善無徵。無徵。不信。不信。民弗從。下焉者。雖善不尊。不尊。不信。不信。民弗從。
佛法釋者。過去諸佛。機感已盡。未來諸佛。機緣未熟。所以化導為難。又約教釋者。單提向上第一義諦。契理而未必契機。名為雖善無徵。單讚散善。及戒定等。逗機而未必出世。名為雖善不尊。
 
故君子之道。本諸身。徵諸庶民。考諸三王而不繆。建諸天地而不悖。質諸鬼神而無疑。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。質諸鬼神而無疑。知天也。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。知人也。
本諸身者。身證三德祕藏。祕藏乃本性所具也。徵諸庶民者。一切眾生。皆有三佛性也。考不繆者。過去諸佛道同也。建不悖者。依正無非三諦。又以性為天。則修不悖性也。質無疑者。十法界無非一性也。舉鬼神為言端。顯界異而理不異耳。俟不惑者。未來諸佛道同也。質鬼神。是約十法界同性。故曰知天。俟聖人。是約佛法界同修。故曰知人。
 
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。行而世為天下法。言而世為天下則。遠之則有望。近之則不厭。
動。即意輪不思議化。行。即身輪不思議化。言。即口輪不思議化。世為天下。顯其豎窮橫徧也。
 
詩曰。在彼無惡。在此無射。庶幾夙夜。以永終譽。君子未有不如此。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。
無惡無射。即是有望不厭耳。如此二字。只重在本諸身。既本諸身。自能徵。考。建。質。且俟。自具三輪不思議化。蚤者。操其券於己。不求驗於人也。詩稱永終。文結蚤有。始終總不離一誠體。
 
仲尼祖述堯舜。憲章文武。上律天時。下襲水土。
前文明仲尼從周。而以三重歸諸王天下者。今又恐人不達。謂此大事因緣。惟在王天下人。不知時之與位。雖有差別。而本身徵民之德。三輪不思議用。無差別也。故今特明一介匹夫之仲尼。然其考不繆。建不悖。質無疑者。如此可見此道人人有分。個個不無。
 
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。無不覆幬。辟如四時之錯行。如日月之代明。萬物並育而不相害。道並行而不相悖。小德川流。大德敦化。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。
萬物並育。道並行。喻性具性量。即是性體。小德川流。喻性體性量。即是性具。大德敦化。喻性具性體。即是性量。此贊天地。即贊仲尼。而文字出沒變化。絕無痕跡。
 
唯天下至聖。為能聰明睿知。足以有臨也。寬裕溫柔。足以有容也。發強剛毅。足以有執也。齊莊中正。足以有敬也。文理密察。足以有別也。
人能修德如仲尼。即為天下至聖。既為至聖。即具聰明睿知等德。既具此德。即足以有臨有容。乃至有別。奚必居位。方名王者。故大學云。自天子以至於庶人。壹是皆以修身為本。應知至聖至誠。皆吾人自心所具極果之名。不可看屬他人也。
 
溥博淵泉。而時出之。溥博如天。淵泉如淵。見。而民莫不敬。言。而民莫不信。行。而民莫不說。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。施及蠻貊。舟車所至。人力所通。天之所覆。地之所載。日月所照。霜露所隊。凡有血氣者。莫不尊親。故曰配天。
見。言。行。即時出也。亦即三輪不思議化也。對下文配合。則如天。為中。如淵。為空。見言行之時出。為假。又溥博淵泉。是理體。時出之。是事用。理中本具三諦。束三為二。名曰空中。事中亦具三諦。束三為一。但名為假也。
 
唯天下至誠。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。立天下之根本。知天地之化育。夫焉有所倚。
既是至聖。則已究竟盡性。亦名至誠聖。約能證之智。即大菩提誠。約所證之理。即大涅槃。涅槃。名祕密藏。圓具三諦。大經。是俗諦大本。是真諦化育。是中諦。經綸之。立之。知之。是一心三智也。舉一即三。言三即一。不著二邊。不著中道。故無所倚。
 
肫肫其仁。淵淵其淵。浩浩其天。
三諦皆能立一切法。故皆肫肫。同名為仁。三諦皆能破一切惑。故皆淵淵。同名為淵。三諦皆能統一切法。故皆浩浩。皆名為天。三個其字正顯雖由修道而證。實皆性具也。
 
苟不固聰。明。聖。知。達天德者。其孰能知之。
聰明聖知。而達天德。全悟真因。而成果覺。全以果覺。而為真因者也。惟佛與佛。乃能究盡諸法實相。信然信然。
 
【五結示始終奧旨。擬於流通。】
詩曰。衣錦尚絅。惡其文之著也。故君子之道。闇然而日章。小人之道。的然而日亡。君子之道。淡而不厭。簡而文。溫而理。知遠之近。知風之自。知微之顯。可與入德矣。
背塵合覺。守於真常。始則不為物轉。棄外守內。後則靜極光通。便能轉物。故闇然而日章。若不向真妄源頭悟徹。不向圓通本根下手。而泛濫修習。即所謂的然而日亡也。正因緣境。名為淡。一心三觀。名為簡。始終修習。名為溫。境中本具妙諦。故淡而不厭。三觀攝一切法門皆盡。故簡而文。修習從因至果。具足差別智斷。條然不亂。故溫而理。介爾有心。可謂至近也。三千具足。可謂遠矣。成佛而名聞滿十方界。可謂道風遐布也。由悟圓理。圓修。圓證。以為其本。可謂風所自矣。初心一念修習三觀。可謂至微也。即能具足一切究竟功德。可謂顯矣。此節重在三個知字。正是妙悟之門。
 
詩云。潛雖伏矣。亦孔之昭。故君子內省不疚。無惡於志。君子之所不可及者。其唯人之所不見乎。
此結示從妙悟而起妙修。即慎獨工夫也。
 
詩云。相在爾室。尚不愧於屋漏。故君子不動而敬。不言而信。詩曰。奏假無言。時靡有爭。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。不怒而民威於鈇鉞。詩曰。不顯惟德。百辟其刑之。是故君子篤恭。而天下平。
此三節。結示由慎獨而致中和。遂能位天地。育萬物也。
 
詩云。予懷明德。不大聲以色。子曰。聲色之於以化民。末也。詩曰。德輶如毛。毛猶有倫。上天之載。無聲無臭。至矣。
此總結示位天育物之中和。即是性具之德。雖復修至究竟。恰恰合於本性。不曾增一絲毫也。
章初天命之謂性。率性之謂道。是明不變隨緣。從真如門。而開生滅門也。修道之謂教一語。是欲人即隨緣而悟不變。從生滅門。而歸真如門也。一部中庸。皆是約生滅門。返妄歸真。修道之事。雖有解行位三。實非判然三法。一一皆以真如理性。而為所悟所觀所證。直至今文。結歸無聲無臭。可謂因果相符。性修不二矣。但此皆用法華開顯之旨。來會權文。令成實義。不可謂世間儒學。本與圓宗無別也。觀彼大孝至孝。未曾度親成佛。盡性之極。不過與天地參。則局在六合之內。明矣。讀者奈何堅執門庭。漫云三教究竟同耶。若欲令究竟同。除是開權顯實。開迹顯本。則又必歸功法華。否則誰能開顯。令與實相不相違背。思之思之。
 
中庸直指(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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